并不怎么凌厉的质问声落在任慕黎的耳朵里，却压的他双臂仿佛失力般垂落了下去。

手里的电话应声掉落在桌面上，任慕黎以手掩面，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颗头深埋进面前的桌子里，轻声抽噎着始终不敢抬起。

沈既白看着他抖个不停的身体，半垂着的眸光不由得晦暗了几分。

空气中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只有任慕黎低低的抽泣声时不时在电话里响起。

直到狱警那边出声提醒探监时间马上就到。

沈既白终于回过神，敛了表情，重新拿起了电话，语气平淡了许多：

“小黎，你已经成年了，该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了。”

“有些东西，是任天奇和喻晴欠我的，欠沈家的，所以他们必须要还。”

“至于你”

说到任慕黎，沈既白顿了顿，闭眼长叹了一口气。

再次睁开眼，迎着任慕黎的目光，沈既白脸上多了一丝看陌生人般的冷淡和疏离：

“小黎，从此以后，我们两人之间便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放下手里的电话，沈既白起身就要走。

转身的同时，电话里响起任慕黎带着哭腔的悔意。

“哥”

沈既白停住脚步，在任慕黎看不到的地方，垂在身侧的五指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着。

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里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任慕黎被狱警带了回去。

沈既白没有再回头。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监狱的。

巷口处，是霍衍舟斜倚在车身等待他的身影。

沈既白走近。

霍衍舟像往常那般为他打开了车门。

沈既白自上了车开始，便闭了眼靠在椅背上沉默着一言不发。

霍衍舟索性将他拉进怀里，让他半枕在自己腿上。

修长有力的指尖轻柔为他拂平眉眼间升起的褶意。

“不开心？”他问。

沈既白睁开眼。

他微张着唇瓣，叫了声他的名字。

“霍衍舟。”

“嗯。”

“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霍衍舟唇角带着笑意，温柔地帮他把额前的碎发理了理。

“你指哪方面？”

沈既白怔了怔，问道：“我有很多个方面吗？”

霍衍舟轻耸着眉头，笑而不语。

沈既白扯了扯唇：“若是，单论好坏呢？”

霍衍舟低垂着眸子沉吟了片刻，随后又抱着他的身子，将他往怀里揽紧了些，他说：

“小白，在我回答你的问题前，你先告诉我，你心里对好坏的定义是什么？”

沈既白看着他，眨了眨眼却没说话。

霍衍舟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他说：

“不如我也来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话落，沈既白脸上表情明显一怔。

霍衍舟捏着他的脸，宠溺地低笑着：

“你看，我们对于好坏，从来就没有一个具体的定义不是吗？”

“站在利益的角度上为自己着想本就无可厚非。”

“千人千面，我们本就没办法只通过一件事就去判断一个人是好是坏。”

“所以，你又何必如此为难自己非要找到一个答案呢？”

霍衍舟是正儿八经的商人，他掌握着整个霍氏，坐拥京北的半边商业帝国。

外界对他褒贬不一。

可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他早就不在意别人口中是如何评价他的了。

“是非善恶不浮在表面，只在于人心。那别人口中的好坏，对你而言，还有那么重要么？”

沈既白出神地望着霍衍舟的眼睛，暗自消化着他话里的内容。

霍衍舟弯腰轻抵着他的额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好坏于我而言，没那么重要，我也不在意。”

他轻吻着他的唇角，“我在意的，从来都只有你。”

任慕黎回到里面没多久，狱警那边便将他从之前的那个房间里带了出来。

新换的房间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服刑期为三个月的oga。

看样子进来没多久，眸中还带着和他刚来时一样的清澈。

门被锁上的瞬间，任慕黎实在没忍住跑了过去。

隔着门，任慕黎满脸疑虑：“警察叔叔，请问这是”

那警察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冷漠的说了一句：

“有人托我转交一句话给你。”

任慕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惊喜：“是不是我哥”

“他说，这是他以哥哥身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说罢，警察转身离去。

徒留任慕黎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