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正在展翅的雏鹰。
陆婉吟心口舒出一口气,转移开视线,盯住院子中那正在桃树间筑巢的春燕,一边看,一边转着扇柄玩。
她幽幽开口,“宝珠,还记得我小时养的那只鸟吗?那笼子里的鸟,即使我将它放了出来,它却连虫子都不会找,只会张嘴喊,我饿啊,我饿啊,快点喂我吃的。”
“我就是这只鸟。”
离开了深宅大院的牢笼,除了饿死,没有别的路走。
既然离不开,那就只能在这深宅大院里头闯。它是牢笼,亦是踏板。在这深宅大院里,旁人还会唤她一声兴宁伯爵府的五小姐,出了这深宅大院,她算个什么东西?
陆婉吟的身子软下来,两指夹着扇柄,像面团似得挂在那里,捂住脸。
她的人在现实跟前被击打的粉碎,像风干的面团,手指一捏就碎了,“淅沥沥”的齑粉落下来,兜的她灰头土脸。
面前的桃花散出粉霞缎色的光,氤氤氲氲。暖融的春光顺着她白细的脖颈往里照,落到了颈窝里,像一个白玉小碗,盛着一点春色。
明明是暖,心中却寒。
陆婉吟在哭,她哭自己的无能,哭自己的命运,哭自己的可怜。
可哭了一阵,她又觉得不必哭。这世上可怜的人太多,她尚且能哭,旁的人连哭都没地儿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