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三日是归宁之期。
一家人难得又聚在一起在正堂用饭,只是这次席上多了陆岳。陆岳也不愧是顾母看中的儿媳,性子冷淡得同顾宅的几位主人们如出一辙。
等下人收拾好碗筷,众人留下闲谈叙旧。顾母先是看向面色有些苍白的顾宁:“宁儿在陆家住得可还习惯?”
顾宁垂眸望着对面顾明月的衣摆,轻点头。
顾母见他心不在焉,便又望向陆岳:“怀山,我听王侍廊说你提前销假了?”
顾明月也略有诧异地望向陆岳,魏朝的官吏极少休沐,可却有三个月的婚假。陆岳这才放了第三天就到衙门销假了?
陆岳细眉微蹙,一本正经地回复:“嗯,此时正是车驾司事务繁忙之际,同仁皆忙于公务,此时休假学生实在愧疚不安。”
“好。”顾母原本有些顾虑,她看得出陆岳对这门婚事兴致不高,以为陆岳是对自家男儿不满意。
可此时听陆岳这么一说她反倒难得感同身受起来,这几日在家中休息她也时常会顾念衙门中的公务。只是不成想陆岳竟有同感,更是直接到衙门销假了,当下也十分赞赏:“王侍郎总是夸奖你为官勤勉、恪尽职守可见所言非虚。”
母亲这么说,顾明月就有些如坐针毡了。一方面感慨,陆岳跟她娘的性子很是接近,也怪不得母亲这样喜欢她。一方面也忧心,她之前便总听母亲说她懒散,如今又来了位贤劳的兄妻,岂不是更加如芒在背?
她寻了个借口火速退下,省得母亲看到了陆岳再看她,会在心中对比些什么。毕竟这全天下的母亲都总会觉得别人家的孩子更好些。
云烛见顾明月出去,便一直私下紧随着,等她走进了甬道,又小心查探见四周没什么人,才冲上前拦住了顾明月:“大小姐!”
“我想请大小姐帮帮我们家公子!”
顾明月停下脚步,见是顾宁身边的云烛颇有些诧异:“怎么了?”
“陆姑娘到姜城就职,我家公子便只能与陆老主夫同住了。”云烛说着想起什么,眼眶有些红:“陆老主夫偏爱磋磨人,新婚第二日便要公子去跪祠堂,足足跪了两个时辰。之后又让公子亲手烧菜做饭,又要公子贴身伺候他……我家公子何时受过这般委屈?”
云烛越说越是气愤,小脸涨得粉红,握紧的双手都有些发抖。
顾明月了然。难怪她今日见顾宁总觉得他神情有些萎靡不振,却不知竟是这般缘故:“哥哥便这般听他的?”
云烛垂头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珠:“我也不知大公子为何这般任劳任怨,问起时公子总说是他该受的,是罪有应得。”
“小姐,你可要帮帮大公子。”他抬头见顾明月始终面色平静,害怕她是无动于衷,当下便急得直扯她袖子:“当初的事您要是怨,那便当成是我做的,怨我就好。大公子可是从小护着您长大,您难道就放任他被外人这般欺辱?”
顾明月将自己的袖子从他手中夺回来:“我去找陆岳谈谈看,只是不一定谈妥。”
陆岳不带顾宁来姜城,那必然是有她的道理在。她与陆岳也不相熟,哪里能劝得妥?更何况陆岳那个性子看起来也是个不好相与的。
顾明月垂下眸,语重心长地同云烛轻声说话:“母亲让哥哥带着你们一同嫁过去是做什么的?他们欺负哥哥,难道你们就这样看着?拿出你当年逼死那个人的本事来啊。”
陆岳到姜城就职,陆家也就只余下陆父和一位陆岳买来照顾陆父的侍从,一个老男人一个小男人,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要知道,光是顾宁带到陆家的陪嫁就有四个,其中有一个还是正当壮年的女人。
虽说碍于孝道顾宁也不能对陆父做些什么,可是有这些人在,要是顾宁拿出当年雷厉风行的本事,还怕料理不好一个老男人?
“……”云烛面色白了一瞬,他急着要解释,可一时又说不出什么。
顾明月不是在怪他,只是给他提供一个思路。她掌心轻拍着男人薄薄的肩膀:“别可是了,回去好好伺候好你家主子吧。”
她返回外书房,让柏泽在正堂等着,倘若陆岳出来便将她请到外书房来小叙。
陆岳来得很快。
顾明月请她坐下,她也只是极为冷淡地见礼道:“今日有要务在身,不便久坐,贤妹若是有事嘱咐但说无妨。”
这般冷硬的态度,倒让顾明月有些不好开口。她一个女人本就不该谈论别人家的家事,有些话还是要斟酌、迂回着说。
她佯装不知,勾唇笑道:“愚妹刚刚听闻陆主事近日就要就职,那往后岂不是要与家兄一同住在这姜城中?想来应是与顾宅相距不远,陆主事应该会时常带着兄长回顾宅看望母亲吧?”
陆岳垂眸道:“在下在姜城仅租有一间破屋,徒有四壁,恐会薄待了令兄,便暂请公子于祖宅中与父亲一同居住。”
“何不请母亲为你另买一间院子?你们新婚妻夫分居两地,我兄长岂不心冷?”
“不敢劳烦顾侍廊。”陆岳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