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于常人?”杨禁笑了笑,“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他怎么可能……”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杨禁的喉咙里,他说不出下去了,因为他知道,小傻子是不可能讲出那些无比通达的话语的。
杨禁忍不住朝着何寻提供的方向去想,如果时一羲每次遇险时都是主动回避他的话,那么那个时候的时一羲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是不相信他?还是怕拖累他?还是想向他证明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无论是哪一种,杨禁都想现在就把时一羲拎出来然后质问他那个没有用处的大脑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杨禁。”白允慈发觉杨禁的眼神有点不太对,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冷静。”
“我很冷静。”杨禁深些一口气,“所有的原因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怎么找到他。”
白允慈与何寻在短时间内讨论了很多种方法,想来想去才发觉,这个事情根本没有办法从外部去解决。何寻说:“可能只能靠你自己努力了。”他用手指点了点太阳穴,“意识是生命的本质,你可以说它是科学,也可是说它是哲学。总之,只有你自己能够决定它。”他笑了想调节局促的气氛,但很快神色黯淡了下去,问,“如果真的找不到呢?如果他就是已经……”
“不会。”杨禁说,“我不会放弃。”
所有人都因为鹰司一句“还没有找到一羲”而沉默了。春明市灾后接连数日公布的死亡名单中根本没有时一羲,他们甚至还在上面看到了时荣与傅又琴。这种感觉是很痛苦的,时一羲的家人都已遇难,但是时一羲下落不明,新画面里那些幸存的人无比悲怆,一时间叫人分不清楚到底是死了好,还是活着好。
杨禁笃定,时一羲不会死。
“如果一定要离开的话。”鹰司站起来说,“我想去找一羲。”达莉娅也赶紧站起来,用力的点头,她从来没跟鹰司保持过如此一致的步调。
杨禁却问:“怎么找?上哪儿找?就凭你们两个?”
鹰司抓了抓头发,想不出来。他有很多的想法,但是没有很多的计划,这是小孩子总会犯的通病。
封盲对杨禁说:“我们暂时先不要分开吧,杨禁,我承认你很强,但是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如果这真的是一场硬仗,那我们无论去哪儿都躲不过,何必浪费时间呢?”
杨禁独自走到了窗前,明明一切根本没有过去太久,可是那些日子对他而言仿佛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他沉默了很久,才说:“你们随便吧。”
“一羲。”官锦城叫了一声时一羲,时一羲双眼放在了他的身上。时一羲坐在一个椅子上,两端的太阳穴和后脑各连接了一台仪器,此时正在精准的监视着时一羲的大脑活动。
官锦城说:“看着我,很好。现在你看我掌心的这个金属球。”他摊开手掌,掌心有一个银色的,直径大约一厘米的金属小球,“现在你想着它,然后尝试让它离开我的手掌。”
时一羲照着官锦城的话做,他集中注意力看着那个小球,不一会儿,小球稍稍离开了官锦城的掌心,漂浮了起来。
“很好。”官锦城收回了手,小球仍旧漂浮在半空中。他的双手背到身后,说,“下面,我会跟你聊天,你要在聊天的过程中保持不让这个小球掉下来,好么?”
时一羲说:“可以。”
官锦城看了一眼监测数据,说:“谈谈你自己吧,成长轨迹,喜欢做什么事情,讨厌做什么事情,以后想要从事什么职业,都可以跟我聊聊。”
时一羲说:“没什么可说的。”
官锦城说:“你不想谈?”
“不是不想。”时一羲说,“是讲出来也没有什么意思。我的人生很普通,没有什么太喜欢的也没有什么太讨厌的,以后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就是这样。”
官锦城盯着时一羲好一阵打量,十八岁是喜欢胡思乱想的年纪,但是时一羲的大脑里什么都没有。不是说现在,而是在他还是“废柴”的时候。他看自己看的很明白,所以从不做梦。
“有朋友么?”官锦城问。
“有的。”时一羲挨个把鹰司、达莉娅等人的名字说了出来。他说的平稳,仪器上的数字也很平稳。
官锦城很快问:“那喜欢的人呢?”
时一羲停下了。
“杨禁。”官锦城说,“你说过的,不记得了么?”
“记得。”时一羲低声说。连接他后脑的那根线所关联的仪器上,一根稳定的波动在一瞬间小小的跳了一下,几乎肉眼不可查。
但官锦城发现了,并且继续问:“他喜欢你么?他对你做过什么亲密的事情么?”
时一羲想了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视官锦城的双眼。忽然,仪器上所有的数字都跳到了临界值,发出了警报的声音,那个小球掉在了地上。官锦城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了过来,他连忙找到了自己的耳挂带上,才勉强克制了下来。时一羲扯掉了自己身上的那些线,站起来,慢慢走到官锦城的面前,看着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