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饭结束,白露都很平静,没有说过一句反对的话。
晚饭后,她还格外乖顺地顺应长辈的话,跟白家的儿子,自己未来的结婚对象,白志宏,出去散散步,培养培养感情。
第二天早上,她就不见了。
一家人,白家人还不放在心上,觉得是小孩子闹变扭,在外面饿几天走投无路她自己就会回来了。
直到一整个暑假过去,白家的二叔才想起来到村委会那边去问。
当初那位让白露上学的村干部扶了扶眼镜:“哦,白露啊,她中考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现在已经去县里上学了。”
二叔震惊:“她哪来的学费。”
村干部慢悠悠折起了报纸:“村里对考上重点高中的学生有奖金,而且人家小姑娘一直在自己挣钱,早就够学费了。”
二叔回家后把这件事告诉了白家所有人,白父气得当晚冲入了村干部家中,怒声道:“白露是白家人,这个奖金是我们白家的财产,白露那个小娘们还未成年,她有什么资格动用我们白家的财产!”
白母附和:“就是!一整个暑假都没回过家,谁知道这小贱蹄子是去哪里挣了这么多钱。”
这位一脸尖酸刻薄样的妇女阴阳怪气:“丢人现眼!就她那病恹恹的样子,也能考上重点高中?”
“我看啊,这书也别读了,读了也是白读,还不如把这机会让给我们家志宏……”
“诶,我觉得这主意不错。”二叔欣喜于色:“要不我们现在去县里跟那个学校说说,名额换一下,反正是兄妹嘛,而且这次刚好好好管教一下白露那个小娘皮。”
“不错个屁!”村干部被这家人的不要脸狠狠震惊到了。
“你当人家重点高中是菜市场吗,什么人都能往里面逛一逛!还换名额!我呸,想得到挺美!”
“你家志宏今年考的怎样我就不评价了,这分数职高肯要他都谢天谢地了,还想跟白露换名额!你怕不是在癞蛤蟆吃天鹅肉,异想天开!”
他又转而看向白父:“那奖学金是村里的基金会给白露一个人的,只能用在支付学费上,跟你们白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白露这个暑假一直住在村委会的救济室里,每天都在写文章投杂志,人家的钱都是正经渠道赚来的,来路堂堂正正,你们少诬陷人家小姑娘。”
“做人不能太没良心。”村干部苦口婆心:“十几年来你们都没管过她,现在她自己出息了,你们还要阻挠她,还要不要脸啊。”
村干部早年读过大学,是个文化人,深知白露在学习上的天分,现在说什么也不能让这糟心的一家毁了小姑娘的前程。
村干部一家在这个小村庄里的名望很大,是村里少有的乡绅,也是最早的万元户,子女们外出做生意,听说做得挺大,村里很多人家都受过他的照拂。
也因此,虽然现在夜已深,但白家在村干部家前闹得这一出还是招了不少人在门口围观。
虽然离得有点远听不太清楚,但是凭借着三姑六婆日常唠嗑聊八卦的强大信息来源,以及村民们丰富的“脑补”和“无中生有”能力,再加上对村干部个人魅力近乎崇拜的偏心。
不过一会儿,一群人围了起来对着白家一干人开始指指点点。
“要不要脸啊,他家白志宏考的还没我家闺女好,就这样,还想上重点?”
“诶,跟你讲,中考前一天,我还看到他们家人逼迫人家小姑娘做家务做到深夜,就这样还能考得这样好。”
“就是,我就要是出这么一个宝贝,都恨不得供到天上!那是文曲星下凡好吗!”
……
白父丢不起这个人,甩袖子愤愤走了。
白母怒目瞪着周围看热闹的一群人:“看什么看,又不是你家的事!”
第二天,白父放话出来:“有本事让她以后都别回家!也别向家里要一分钱!”
然而在那之后,白露就真的就没再回过家,也没向白家要过一分钱。
在她高二那年,获得了“新概念作文”一等奖,直接特招以免试加免一年学费的条件进入了a大。
工作稳定之后,除了偶尔跟村干部一家在外面聚聚餐,她觉得自己已经跟那个小村庄割裂了。
白露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自己的家庭状况。
她觉得没有那段经历就没有现在这个自己。
原本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就适合一个人活着。
无牵无挂,孑然一身,孤单,但是自由。
直到她遇到了尹斐然。
她在尹斐然第一次对她表白的时候就已经大致说过了自己的状况,本意是想让尹斐然再慎重考虑一下。
她不是适合结婚的人。
但你若是只想跟我玩玩,只谈恋爱,不谈结婚,那门在右边,慢走不送。
但她没想到尹斐然的态度很直率,坦诚地像是一道光一样,驱散了她心中的所有阴影,瞬间击破了她苦心积虑构筑起来的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