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听听。”
可是没有人开口。
养殖场打下的好名声已经毁了,又面临资金短缺,拖欠工资和尾款的问题,他们是真的没辙。
看到大家都不说话,王书记就明白了,他挥了挥手:“都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三人一脸沉色地出了办公室,只剩王书记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盯着桌子上的文件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参差不齐的吵闹声拉回了王书记游离的思绪。
他抬起头,看到一群工人气愤地朝他办公室走来,为首的社员走到门口就问:“王书记,说好今天发工资的,为什么又不发了?”
“是啊,你上回说15号发,结果没发,今天本来说要发的,可现在又说不发了,咱们家里都还等着我拿工资回去开伙呢!”
“我媳妇刚生了孩子,连鸡蛋都没吃两个,也没奶水。就等着发了工资,给她买点东西补一补,王书记,到底什么时候发工资啊,明天都11月了。”
“王书记,我妈生了病,每个月都要去县里看病,这工资一直不发,她连看病的钱都没有,再这么下去,我妈的病就要恶化了。你帮帮忙,今天就给咱们发工资吧。”
……
两百多工人聚在一起,吵吵嚷嚷,哭哭啼啼,吵得王书记脑门疼,他第一次意识到,权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个道理,也意识到,要管理一家厂子,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做起来,是真的不容易。
事到如今,王书记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缺乏管理厂子的经验和才能,目前这个烂摊子他没法收拾,再继续下去,养殖场的情况会越来越糟糕,乃至无法挽回。到时候他就是红云公社的罪人,只能灰溜溜的调走。
深吸一口气,王书记下了决断,他举起手,艰难地说:“大家安静一会儿,听我说。目前厂子里确实遇到了不少问题和困难,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厂子里会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的,请大家给我一些时间。”
可在发工资一事上一再食言,已经消耗光了大家的信任。工人们都不肯走:“王书记,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咱们发工资?你给咱们一个准话吧,咱们上有老,下有小的,就指着工资过活呢!”
王书记实在没办法,只能说:“大家信不过,总信得过余厂长吧,厂里决定把余厂长请回来,请大家给我们几天时间,好吗?”
果然,余思雅搬出来就是好使,工人们对一手建立起养殖场的余思雅还是比较信任的。沉默了两分钟后,他们总算答应再退一步:“那我们就再相信厂里一回。”
为了跟知青们拉近关系,同时不用自己做饭,余思雅这阵子都去知青点跟大家一起复习,上午去,晚上才回,中午就带着粮食跟大伙儿一起吃饭。
有意交好,兼之她给大家争取到了每天只上半天工的好事,几天下来,余思雅就跟知青们打成了一片。
每天沉浸在学习,做题,对答案,讲题,讨论,余思雅仿佛又回到了高考前,心无旁骛。自是也不知道最近养殖场又出了一堆事。
10月30号这天,她照旧跟大家一起复习,直到太阳落山了,大家还舍不得走,打开了电灯,继续挑灯夜战。
余思雅正在做一道数学题,忽然有个圆脸的知青进来,吞吞吐吐地说:“余同志,外面有人找你。”
余思雅还沉浸在题海中,以为是沈建东来接她回去,便说:“你让他等一会儿,让我把这道题做完。”
圆脸知青回头看到走到门口的王书记几人,欲言又止,还想提醒她,王书记抬手制止了她,接着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屋檐下,意思是自己在外面等。
王书记是出去了,但知青们不淡定了,大家再也没了刚才那种专注的状态,你看我,我看你,用眼神交流,搞不清楚这个王书记是来干嘛的,人怎么这么好说话,公社一把手在外面老老实实等一个社员。
岂止是他们心情复杂,王书记心情也很纷乱。上次余思雅说要辞职备考,他其实不大相信,觉得余思雅可能有点怄气的成分在。可今天亲眼看到余思雅是如此的认真,而且从社员的口中得知,每天一大早余思雅就来知青点学习,他已经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人家是真想考大学。
可如果余思雅真去念大学,不管养殖场怎么办?现在王书记已经意识到,余思雅就是养殖场的灵魂人物,要是离了她,养殖场肯定要走不少弯路,最后能不能重新振作起来还很难说。
作为红云公社的书记,他自是最不愿意看到这一点。
于是,等余思雅做完了题,她就察觉到了屋子里的气氛有点怪,知青们似乎有点紧张,昨天看书都没先前认真。余思雅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问道:“你们是不是困了?累了就早点解散,休息一会儿嘛,劳逸结合,效率才更高。我家建东来接我了,我先回去了,你们加油,明天见。”
大家已经混熟了,圆脸知青一听就明白余思雅误会了,赶紧拽了一下她的袖子,低声提醒她:“余同志,你搞错了,来的是公社的王书记,不是建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