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怡嫌等电梯太慢了,她几乎是跑着爬上了八楼,胸腔被大口的呼吸扯得酸疼,她几乎要扶着墙才能站立,先是狼狈地去翻衣柜。
找到那天靳凌穿的衣服,时间这么久了,可她为什么还清楚记得那天他穿了什么,她总是能在人群中分辨出他的背影,如曾经的一遍遍,可圣诞节那天,她在机场一遍一遍地用纸巾擦眼泪,他出现在她视线五十米位置出现的时候,眼前好像寒冷冬日的靡靡冷雨酝起的一团烟雾,她不相信,他会来。
衣服兜里有张折迭的纸,夏怡迟钝地打开这张泡过雨,褶皱不堪发黄的白纸,上面的笔迹已经有点看不清楚了,捏在手心,紧接着去翻床头柜,感冒药,安眠药,止疼药,原来两个人都在戒断反应中大病了一场,依旧没有戒指。
夏怡又去翻梳妆台,上面居然摆放一份婚前协议,密密麻麻的字,这一定是出自许印月的律师之手,她看不太懂的具体条款,手指翻过到最后一页,靳凌龙飞凤舞一样签上了他的名字,夏怡轻笑了一声,是气笑的,自言自语说。
”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协议都敢乱签,签之前都不知道找律师看看吗?都不问问我的意见吗?”
“我就一定会答应结婚吗?为什么这么自恋啊。”
只是眼泪又就无声地戏虐着她的眼睛,脸颊,腔调。
她翻过了两人所有放贵重物品的柜子,抽屉,甚至找到了她的那支录音笔,那个时候刚去美国,英语不好,她上课用来录音用的,早没人用这个东西了,可为什么它有电,但都没有找到那枚婚戒。
夏怡几乎是要放弃了,回到客厅看钟上的时间,她再不走就真的赶不上了,窗外已经全黑,那颗落寞的圣诞树就在边上,失神半晌。
看到了那个挂在最顶上的礼物,它很小,所以这么久了,她都没有注意到过,圣诞节之后,靳凌应该是自己把其它礼物都拆了,都变成了那天她在储物柜里发现的娃娃,他唯独没有拆掉这个。
垫脚,勾手,脚尖都快绷不住了,依旧够不到这么高,夏怡都要急哭了,放那么高是故意的吗?一定是为了让她撒娇求他帮拿下来,但为什么他不在啊,她还要去卧室找凳子才能拿下来,一打开戒指盒,太大一颗了,她都没办法拒绝。
眼泪更是包不住了,夏怡哭哭啼啼地拿着车钥匙下楼,“为什么买之前不告诉我,这个在美国买能省很多钱的,我都帮别人代购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你是冤大头吗?”
夏怡在开车去机场的路上,才打开那只录音笔来听里面的内容。
一开始是她之前的录的课堂内容,然后才是是靳凌的声音,咳嗽了一声,“我先试着念一下…”
恍惚间她似乎都能想象出他的表情,别扭的感觉,这是在练习怎么求婚吗?听见靳凌十分费力地说了几次,“夏怡,我想告诉你…”
不由地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这东西要念出来,也太肉麻了吧?”
夏怡望眼欲穿着前方,暴雨顷刻“哗哗”捶打在窗户上,急赤白脸,凶猛又炽热,还带着闪电和雷鸣,城市几乎都要颠倒在雨中的梦境中,但不是梦,特别是听到靳凌再次开口说话,那种男人特有的低回的鼻音给了夏怡相当真实的存在感。
他是真的在给她求婚。
“夏怡,我想告诉你。”
“我爱你,喜欢和你在一起做所有的事情。”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想你叫什么名字,你那个时候还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当然这是因为你很漂亮,你以前问我男人是不是都很肤浅,对,就是很肤浅。”
夏怡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嘴唇一打开,口腔里都是眼泪的咸味。
“但我也没那么肤浅,紧接着,我会因为每次见到你而惊喜,开始因为你叫我的名字而紧张,后来就因为,你的一句话而难过,你的哭泣而痛苦,这不再单单只是喜欢那么简单了。”
“所有和你有关的情绪都比任何的事情更吸引我,距离和时间都无法消磨我对你的爱意,主导我的方向,我的去处,让我常常语言和行为都很不可理喻,幼稚,奇怪,天真,还有点脆弱,以至于整个人再也好不起来,除非哪天把你忘记了,否则哪怕只是在这些回忆里,你也能给我带来痛苦,有多少无法放下的爱,就能有多少不能释怀的恨,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所以这也赖不了你,虽然我很想怪你,可又舍不得。”
“我就是这样爱着你,夏怡,再也没有办法像这样去爱另一个人了。”
“所以可以给我个机会,在这个有限的生命里,有更多的时间去珍惜,怀念我们的一切吗?我想先给你一个承诺,我保证,这样异国的时间不会太长,等到明年这个时间,如果你想,我就来陪你,不管留在那里,还是回来,你想在哪里都可以。”
“所以,夏怡,我爱你,如果你恰好也爱我的话。”
“你愿意嫁给我吗?”
车穿进了狭长的下穿隧道,那天他走的这条路,今天她也走他的路,所以在情绪冲破大脑的水银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