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痛苦之上。
可随之而来的是,似海水般汹涌而来的孤寂跟落寞。
一个人回了家,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合照,桌上花瓶里的花早已枯萎,她也没让阿姨扔掉,这是梁潜出事前送她的。
她想,她应该做成干花。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池霜跟梁潜的“爱巢”是独栋别墅,一辆黑色的轿车已经在这里停了半个多月了,三个司机八小时轮班制,正在打盹的司机猛地听到声响,赶忙敲了敲车窗,另外两个司机如惊弓之鸟下车。
三个壮汉鬼鬼祟祟地竖起耳朵听了好一会儿,确定是池霜在哭,熟练地拨通了某个号码。
“孟总。”
“池小姐情绪好像又崩溃了。”
孟总又又又要受苦了。
谁叫现在池小姐的眼泪对孟总来说是硫酸呢?
这一个星期,池霜本来已经不怎么痛哭了,就算哭也只是掉几滴泪很快就干。今天之所以绷不住,也是因为听外人提及了梁潜的事,她为什么非要出一口气,并不是那两个助理如何评价她,她作为演员的这些年里,早已经看淡了各种褒贬,比这更难听的话她都听过,如果每一句她都放在心上,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她只是非常介意她们用那样的口吻提起梁潜。
回家前她还像打赢了一场仗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当她换鞋下意识地喊一声“梁潜接驾”却无人回应时,她愣了许久,眼泪夺眶而出。
每个人都跟她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很快地她就会好起来。
可她不知道要多久,更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能到来。
她只知道,她好想他。
哭得筋疲力尽时,她干脆躺在地板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别墅门外,孟怀谦倚着墙,她的哭声逐渐越来越轻,直至安静,他抬头看了一眼今晚清冷的月亮。过了一会儿,他才按了门铃,今晚发生了什么事他暂时还不知道,司机只提起一件事,池霜回来时脚步虚浮,身上带着酒气。
她喝了酒。
他有些放心不下。
门铃响了很久,池霜起身,慢慢挪到门口,看着显示屏里的人,她声音沙哑地问:“姓孟的,你又来?”
孟怀谦看不到她,听着她的嗓音仿佛受过伤一般,蹙了蹙眉头,“你还好吗?”
很好。
池霜突然庆幸还有个人上赶着要当受气包。
你还好吗?
孟怀谦是不是只会说这句话。
请问,她现在全身上下,有哪里看起来“好”?
她当然不好!!
她气冲冲地大力拉开了门,脱了一只拖鞋狠狠朝他砸去,“白天不是都跟你说过,不要再来找我,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听不懂?孟怀谦,你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全靠我这人遵纪守法!”
孟怀谦没有准备,下意识地接过她那只鞋子。
紧接着迎来她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别墅外的三个司机纷纷低头作鹌鹑状,只恨自己不是瞎子聋子。
给孟家当司机也有几年了,哥仨谁见过孟总这般被人对待过?
而且……孟总还低声下气。
孟怀谦弯腰半蹲,将那只拖鞋放在她脚边,“对不起。”
冤冤相报何时了。
池霜脑子里冒出了这句话,今天温晴被她气到想原地去世,现在她又被孟怀谦气到二佛升天,可谓是完美闭环。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孟怀谦刻意忽略了她红肿的眼睛,“我让阿姨给你煮点醒酒汤,好不好?”
池霜本来想恶声恶气地说“你去喝孟婆汤比较好”时,喉咙涌起一股恶心,她脸色一变,连鞋都顾不上穿,转身往洗手间奔去。她今天喝了不少酒,情绪又大怒大喜大悲,肠胃第一个就开始反抗,她蹲在马桶前干呕了好久。
孟怀谦迟疑了数秒,还是进门,怕她会生气,即便焦急,他也没忘记脱了鞋子才进去找她。
洗手间的门也没关上。
池霜眼睛含泪,余光扫见穿着黑色棉袜的一双脚,视线慢慢上挪,是裤线笔直的西裤……最后是那张欠揍的脸。
她艰难地起来。
他想上前来扶她,被她呵斥,“别碰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