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手机,林誉之歉意地对王霆一笑:“抱歉,有些私事。”
王霆笑:“理解理解,我再向您重新介绍一遍,这里……”
抛去其他角度来看,王霆的业务能力挺不错,人也有耐心。在专业角度来看,几家有意向的合作方中,林誉之其实更中意他。
演示结束后,外面忽然落起暴雨,林誉之坐在车里,今天司机开车——走到公司门口时,林誉之瞧见路旁站牌下躲雨的王霆。
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拎着包,仰脸看落下的雨。
暴雨期间,等网约车的人也多,林誉之想到王霆的妈妈和龙娇是同事,一顿,让司机将车停下。
他落下车窗,邀请王霆上车。
王霆也没有推辞,上来后笑着说谢谢,说他现在有个约会,眼看时间就要到了,幸好有林誉之帮忙,否则,这次怕要迟到了。
在守时的人眼中,这会大大降低印象分。
林誉之不动声色:“相亲对象?还是?”
“不是相亲对象,”王霆说,“是我在主动追求她。”
林誉之微笑更深:“真好。”
前排的王霆用车上的毛巾擦了擦头发,有些不好意思,连连道谢:“谢谢你,誉之哥。”
林誉之说:“刚好顺路,你不用这么客气。”
“不,不是小事,”王霆认真地敞开心扉,“这毕竟是格格第一次约我,我一定不能迟到。”
眼药水 滴
王霆和林誉之没有过多的交往。
他妈妈王娜琳和龙娇当年是交好的同事, 做药品销售的,又是专门往乡镇医院、门诊里跑,彼此间有竞争关系, 却也不缺乏真情。王娜琳经常挂在嘴边的一件事, 就是某年大暴雨, 河道暴涨,桥窄,堵车,车子过不去,龙娇临危不惧,说这样太危险,很容易出车祸,果断地指挥男同事掉头走另一条小路, 绕了一段路过去。
多辆车排队的那个桥, 因为慌张加车辆拥挤, 撞了几辆车,挤挤压压,虽无人员伤亡, 但仍有不少车堵在那边。龙娇他们的车调头及时,走得早, 不然也会被堵得严严实实,不知何时才能脱身。
王霆只记得龙娇是个做事情风风火火的阿姨,她还有个异常活泼的女儿——什么时候又多了林誉之这么一个“儿子”, 王霆记不清了。
他一直在外念书,上大学, 工作, 对自己母亲的闺蜜圈并不熟悉。
只隐约记得, 林誉之似乎和林臣儒有关系,貌似是他的私生子,还是亲戚家的孩子?
王霆不去多想。
他清楚,林格是一个并不缺少追求者的女孩子,她很漂亮,性格随和。王娜琳一个如此挑剔的人,路上遇见个耗子,都能从耗子胡须分析到尾巴。她眼光这样高,都能对林格赞不绝口。
所以王霆一直在以“朋友”的身份,默不作声地接近着她。
包括林格这位哥哥。
王霆也想给对方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车内空调温度开得不算低,只是王霆刚刚淋过雨,现如今风一吹,忍不住地想要打喷嚏,是花粉过敏的后遗症。他克制着这种冲动,用毛巾擦拭干净头发,又从包中取出镜子,小心翼翼地摘下隐形眼镜。刚才有斜斜的雨水进了眼中,隐形眼镜磨着眼球,很不舒服。
取下隐形的前一瞬,借着镜子的倒影,王霆看到后排的林誉之面容冷淡——他的长相偏凌厉的那种英俊,不笑时格外冷淡,尤其是镜中这一眼神,并非白眼抑或者皱眉,只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的一眼,令王霆冷不丁地想到人生中看过的所有变态杀手电影,那些在雨夜中,听着古典音乐戴好黑手套的西装杀手,在慢条斯理将枪支放入怀中时,就有着林誉之此刻的平静。
手一抖,隐形眼镜从眼球中脱出,颤巍巍地点在他的手指上,缓缓移开,妥帖地被安置在泡着清洁液的盒子中。
四百多度的近视令王霆只能看到镜中模糊的影子,再看不清林誉之的表情。他的手放在膝盖上,右手压住左手,是随意的交叠姿态。
王霆转身,模糊的视野,却仍旧能看见他手背上明显的青筋。
“格格主动约你?”林誉之笑,“你好幸运啊,王……”
“王霆,”王霆说,“雷霆的霆。”
“抱歉,”林誉之说,“今天我刚从哈尔滨回来,大约是有些晕,刚才忽然忘记了你的名字。”
王霆笑:“我这名字大众化,很正常。之前我上班了一星期,同事还叫我王雷呢。”
林誉之说:“我和格格从小一起长大,从没有见她主动约过男生。”
王霆一愣。
“她眼光一直高,这么多年没有交男友,一是没有令她看上眼的男性,二是因为我——”林誉之忽而在这里停顿一下,微笑,“恭喜你。”
这种话说得很妥帖,很适合兄长来告诉和妹妹关系好的男性朋友,王霆却没由来有些奇怪的感觉。
他坐在前排,想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