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子虽对着大家提问,眼神却一直逗留在姬墨舒身上。
昨夜临睡前她收到了貌似出自昭阳公主的密信,若孝义说的属实,那么苏家态度的转变另有乾坤了。原本她以为苏家对太和帝心存不满是因为昭阳公主失踪一事,但如今看来,或许苏家还别有用心,而现在苏家与姬家结亲,里面定然藏有什么秘密。
“夫子。”不过思索片刻,便有一位年岁看起来比姬墨舒大一些的女子举手。
“婉约。”魏夫子示意婉约。
这位年轻女子正是顾婉约,顾婉约乃顾家女,是个难能可贵的寒门学子,亦是这批学生中除了姬墨舒与苏轻舟之外魏夫子最看好的,是真正的治世之才,而非谋个官职混吃等死之辈。
“夫子,先人有云官商不能两立,在商言商,在官言官,官商勾结易欺上瞒下,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正因如此。如今国泰民安,朝中大臣本就士族为主,适逢商业兴隆俸禄低下,这必将会促使大量士族子弟涌入商界,若长此以往,士族必然以权谋私,蒙蔽圣心掏空国库,届时哪怕爱国之士亦会成为忠言逆耳之辈。”
“哦?那你对此可有什么见解?”
“回夫子,婉约不才,不过是拙略小计。如今朝中士族独大,为了杜绝隐患,可限制商贾与士族子弟当官,大力提拔寒门士子,以平衡朝局。”顾婉约拱手作了一拜,虽然她的见闻大多是从书中得知,算得上非常官方的解答,但话音刚落依旧立刻引起了他人的强烈不满,当然,这最主要的都是世家子弟。
“你说啥呢,你个穷酸书生知道什么?若是没有士族,要你们寒门做什么?自古寒门不都只有平衡士族一个作用吗?给个甜头就把自己当回事了,可笑至极。”
“可不是嘛,不自量力。”
课堂中顿时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这里的学生一定程度上都是凤毛麟角,说话谈吐都有所收敛,但依旧如此看待寒门士子,这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寒门士子在朝中的尴尬地位。
“你们。”顾婉约脸颊有点涨红,她无意识攥紧了手试图反驳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肃静。”
这时,魏夫子拿着尺木对着桌案一拍,惊得大家都不禁打了个哆嗦。
“婉约说的也不无道理,治国虽说是靠见闻,但平衡朝局亦是重中之重。还有人有不同的见解吗?”
“夫子。”
“墨舒?”
“嗯。”
这回是姬墨舒举起了手,她站了起来,先是冲着一旁的顾婉约看了一眼,这才道。
“我并不同意婉约的见解。”
“哦?说说。”
“是。”姬墨舒作了一拜,道,“问题回到一开始,如今官员俸禄低下的问题,若是从俸禄低下本身出发,俸禄低下,可能是无意的,亦可能是有意为之。”
“有意为之?”
“正是,今上博学多才,具有雄才大略,本朝从建国起提高俸禄大小十五回,如今距离上一回也已然过了将近五年。如此明显的问题今上如何不知?正如婉约姑娘所说平衡朝局可杜绝隐患,或许今上正是通过此举来悄无声息的平衡朝局。俸禄低下,士族自然会迫于压力涌入商界,商贾,虽有财却无权无势,打压亦不过顷刻间。由此可见,婉约姑娘所言官商勾结蒙蔽圣心或许只是杞人忧天了。”
“这。”顾婉约一时间语塞,由此设想一番,似乎也解释的通俸禄问题。
“哈哈哈,不错不错。”魏夫子一连拍了好几次手,对姬墨舒的说法十分赞同。同一个问题,虽结果都是导向士族独大,但措辞所引起的效果却是完全不同的。
“夫子,我。”顾婉约羞赧的垂下了头。
“婉约,经此一次你该是能够发现自己的不足所在,这对你今后的成长大为有用,坐下罢。”
“是,夫子。”顾婉约坐了下来,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许多东西,是作为寒门学子难以跳出的惯性。
魏夫子这时候又看向姬墨舒,赞许的点点头。似乎姬墨舒与苏家结亲之后也有了很大的长进,她倒是有点小瞧姬墨舒了。
“墨舒,你如何能想到这层?”
“不过是碰巧罢了。”姬墨舒含糊道,其实这一定程度上是因为苏娘,作为商贾出身的她深谙商贾就是一块等着被蚕食的肥肉,当权者需要圈养这些商贾,不然没法生财会把自己饿死。那时她不懂作为天下之主的太和帝为何要大费周折去为难一个商帮,苏娘旁敲侧击的知会过她得利者正是今上自己,所以俸禄之事也可从皇帝出发,皇帝或许会昏庸,但绝对不会做不利于自己统治的事情。只是,俸禄之事可以由此解释,为难豫商依旧是无从得知,若太和帝是为了得利,又是如何得利?
“是吗?这可不是碰巧就能想到的,看来与苏家结亲你的见闻也大有进步。”魏夫子目光幽深,以往的姬墨舒是纯粹的商贾趋利思维,可如今的姬墨舒,她甚至有种是朝臣的感觉。
“夫子过奖了。”姬墨舒依旧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