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重新洗漱擦了手才出来,还是刚从厨房借得伞。
孟摘月远远看见,叹道:“人家也有个能撒娇的人,你看我们,帮忙还挨骂。”
孟诚看了看她,冷不丁地道:“他在冲着咱妈撒娇。”
孟摘月顿了顿,有点不自在,但还是道:“那……那怎么了。”
“那怎么了?”孟诚道,“你看看这小狐狸精,他跟母后撒娇的时候这么多,咱俩已经多久没这样过了?还没过门儿呢,就这么能争宠!”
孟摘月古怪地看着他:“过门?”
小皇帝这才猛然惊觉自己这番话很怪,特别像是民间的乡绅老爷娶了个年轻的小妾,儿女怕这小妾分财产和宠爱的说辞……孟诚的表情僵了僵,道:“反正是他不对,朕说他不对,就是他不对!”
作者有话说:
《广雅·释亲》:妈,母也。这个字三国时期就有了,上次有读者说觉得出戏,那可能是现代广泛沿用,因为古今时代背景产生的距离感,所以觉得称谓也要有距离感。但这个词是人类学会的第一个音节,所以全世界都是基本同音的。
其实他们平时叫的“母后”,才多是书面语。但古言小说为了和电视剧、戏曲的称呼统一(如哀家就是戏曲语),就营造了这么一个跟真实古代用词有差异的古言环境。
小皇帝:已经被郑钧之pua了,呜呜。
帘外雨潺潺。
因为董灵鹫口味清淡, 所以厨娘的手艺也是如此。几人一起用膳,董灵鹫让起身布菜的王婉柔坐下, 无须辛苦她。
菜肴虽然不比宫中名贵, 但鲜嫩味美,一顿饭下来,孟摘月竟然舍不得走,望了望外头的雨, 跟董灵鹫撒娇说再留一夜, 明早就动身回去。
这宅院里还有几间房可住, 他们兄妹二人除了宫中、行宫之外, 还没有住过其他地方。董灵鹫没说什么, 意思便是默许了。
恰好廊上架着的炉中酒煮得沸开,这酒跟宫中的酒水还不一样,宫中虽然是琼浆玉液, 但滋味美妙,并不烈。此酒却不同, 酒劲儿上来的慢,后劲却足。
外头雨水丰沛,饮酒不过为了暖身罢了。可这几杯酒下去, 孟摘月跟孟诚纷纷醉倒,前一刻还谈天说地, 下一刻就昏昏沉沉, 还好郑玉衡没有喝,帮着将几人带回房间里,由他们带来的人服侍。
小皇帝醉了, 倒还老老实实的, 王婉柔牵着他的手, 旁边再有人略微扶住,他虽然困顿昏沉,但还乖巧,小片刻便去休息了。只是公主难缠,公主府的长吏官上来搀扶她,孟摘月却将他一把推开,死死地攥着许祥的袖子不撒手,脸颊绯红,淌眼抹泪地道:“子骞,子骞,你的命好苦啊。”
许祥:“……”
她拉住许祥的手,犹不知足,还去摸他的脸,勾他的手,情真意切道:“下一世投胎,你生成一个女子,我生成男子,我去你家聘你……”
她毕竟醉了,话语含糊,许祥听得不安,不敢抬头看长吏官和太后娘娘,只将她到处乱摸的手拉下来,低声说:“下一世再说。殿下去睡吧。”
待孟摘月略安静些,才将公主殿下带出房门。
郑玉衡跟着两位贵客,将这两人安顿妥当了,又让主屋外面看烛火的小丫头到那边听候吩咐,以防孟摘月有什么不便的事,许祥和长吏官做不了。
等他回来时,烛火尚幽幽,董灵鹫斜卧在小榻上,枕着胳膊,闭眸小憩,手中书卷已松,欲落不落地靠在她手指上。
她也喝了不少,郑玉衡揣摩了一下她的酒量,觉得也到饮醉的边缘了。只是董灵鹫饮醉跟其他人不一样,她说话做事一概如常,只是言语表现得略出格些。
郑玉衡上前坐到她身边,轻轻道:“你睡了?”
董灵鹫翻了个身,手里没看两行的书彻底掉下去,落在榻下。她略微睁眼,眸光朦胧地看他,似被烛火映得暖融融的、透着一段柔情。
“没有。”董灵鹫嗓子有点沙哑,沁着慵懒的味道,“这些孩子真烦人,吵吵闹闹。”
郑玉衡笑了笑,说:“挺热闹的,你偶尔来这里住着,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
“热闹什么,净会讨我嫌。”她道。
“前天庙会时看上的那盏提灯,你说回宫的时候让宫人给跌坏了。”郑玉衡道,“我昨夜给修补了,大致一看,跟新的一样。”
“你不钻研在朝为官之道,倒在这些闲事上用功。”董灵鹫声音温柔地道,“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你说得什么我没有放在心上?”郑玉衡坐在一旁,握着她的手,揉捏着她细软的指尖。
董灵鹫挪了挪地方,枕到他的腿上,困倦地睁不开眼,低低道:“钧之。”
“嗯。”
郑玉衡刚从外头回来,身上沾着雨水清冽和竹林幽冷之气,她一枕过来,郑玉衡就不敢动了,小心地将手落下去,似有若无地抚着她的鬓发、侧颈,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他原以为董灵鹫是有什么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