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儿,她反而咳嗽了呢……
都是郑玉衡这个狐狸精的错。
小皇帝左思右想,不敢确认,最后干脆合二为一、下了一个怎么想都没错的结论,这才掸了掸衣袍,起驾回宫。
孟诚走后,郑玉衡就没人看着了。
他待到皇帝的人随着龙驾而去,再也忍不住,上前挽住董灵鹫的手,挽袖诊脉,一边折起她的袖口,一边跟瑞雪姑姑问道:“怎么睡不着呢?安神香点了吗?镇宁益清丸你给娘娘吃了没有?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只告诉陛下、不告诉我……”
瑞雪摇了摇头,掩饰住唇边的笑意,难得打趣道:“告诉小郑太医,那可怎么得了?还不把宫里闹翻了天。”
“我什么时候……”
郑玉衡说到这里,话语一顿,摸出董灵鹫身体康健,并无半点阴虚或阳虚之症,除了头疼耳鸣的老毛病之外,应当一概无虞才是。
他不信任自己似的又探了探,随后才缓慢抬起眼,对上一双幽深温柔的眼眸。
郑玉衡喉间一紧,被看得紧张,低声道:“您……”
他欲言又止,董灵鹫便声音和婉地率先开口:“虽是忙碌,却也记得郑卿所说的……万事以养生长寿为要的嘱托。”
郑玉衡哑口无言,被这句“郑卿”叫得面红耳赤,神思恍惚了一下,小声道:“卿卿。”
“什么?”董灵鹫没听清。
这称呼取自于《世说新语》,正是描述男女相爱的,原句为“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后来此称呼流传出去,又有“意映卿卿如晤”等信上用词,缠绵悱恻,妙韵非常。
董灵鹫没听清,郑玉衡却也不好再说一遍,因为这两个字比起直呼太后的小名还更犯禁,若非情深夫妻之间,不好做此称呼。
他沉默未言,却猛然莽撞起来,抬首飞快地亲了一下她的面颊。
董灵鹫微怔,抬眸向身侧看去,李瑞雪失了眼误看,当即背过身去,宫扇遮面,念道:“阿弥陀佛,妾合该托生成一个瞎子啊。”
这世上罕少有董灵鹫都脸上挂不住的时候,她尴尬不已,缓了缓语气,假作不悦道:“当好你的瞎子去吧,下回皇帝要来提前些报,眼睛总这么不中用。”
瑞雪听出娘娘并未生气,只是顺着这话玩笑了回来,便俯身行礼,慢慢退下去了。
四下无人,连偏僻窗棂前等着誊书抄文的侍书女史都敛容而去,董灵鹫转过头,跟郑玉衡算账:“安分还没一天,野性难驯。”
郑玉衡挽着她的手,双手捧着她的手腕,指腹落在腕骨上轻轻摩挲,乖巧道:“我什么都听娘娘的。”
董灵鹫已经不吃他这套了,装乖装傻都没用。她站起身,将手腕从他掌中抽回去,平静道:“你既然把别人唐突成了瞎子,又是这个时辰了,还不进殿伺候?”
郑玉衡仍不放心她:“您的药方记录、近日脉案、一概食用所录,还都放在崔内人那里吗?我想先看……”
董灵鹫站定,回神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我真要打你了。”
郑玉衡呼吸一滞,默默跟了上去。
……
一场绵绵小雨。
四月立夏已过,再待几日就是小满,小满时节会下更多的雨水,一场比一场丰沛,而今夜这场雨,却是惠宁三年以来最大的一场。
郑玉衡服侍她更衣洗漱,褪下金钗首饰、环佩珠翠,又掖好了被角,点了安神香,才靠在锦被旁陪着她。
董灵鹫本来不困,可是他服侍得太周到,殿内又暖烘烘的,香气熏人欲醉,此刻便也有些困了,带着些许困意,与他同听雨声。
廊上歇着值夜的女使、内侍,隐约模糊可闻得三两低语声。雨水淅沥,如珠串拆落、玉珠碎地,一声声地、密密地砸在窗外的金瓦、回廊、还有一层层的雕梁画栋上。
郑玉衡披着衣裳靠近,虚虚地隔着锦被抱她。
他没钻进去倒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肩膀上的伤还没有,说是没有伤筋动骨,也是实打实的贯穿伤,血没流干、跳江没死掉,那是他福大命大、有檀娘保佑,但要是说半个月就好利索了,那也没这个可能。
这伤口上敷着药,带着一股青草微涩的清苦味儿,何况没好全,要是一时不妨出了血,把檀娘的被褥衣衫弄脏了,郑玉衡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