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地处郊区边缘,这个时间,的确很少有出租车经过。
南风想了一下,拉开车门上车。
她只说了一句公寓的地址,便再次沉默下来。
车子驶入茫茫夜色之中,前照灯光线很亮,从驾驶室看过去,能清晰的看到极小的飞虫和尘埃在光束中翩然飞舞。
可能夜晚十分会让人的精神和思维无端放松,季逸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按下cd按钮,婉转动听的歌声便缓缓倾流到耳边,是一首九十年代的老歌,音乐响起时,刚好唱到副歌部分:
到哪里找那么好的人配得上我明明白白的青春
到哪里找那么暖的手可以勾引我暗藏的喜悦
南风在心里冷笑,这首歌,还真是他妈的宜情应景啊。
季逸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漫不经心的同她说着话:“这么不喜欢别人替你做决定?”
南风说:“你明知故犯。”
季逸笑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一丝从他这个身上极其少见的玩味:“我以为在你看来,我不是‘别人’。”
南风想起,她曾经亲口对他说过的那句话:季逸,你是我看上的人。
巧的很,此时的歌词恰恰唱到:
到哪里找那么好的人陪得起我千山万水的旅程
到哪里找那么真的唇可以安抚我多年的疑问
下午时候,季逸那个蛮横愤懑的亲吻突然窜进了脑海,她想起他扯开自己衬衫前,在唇上那重重的一下,那种莫名颤栗所带来的,异样、甚至病态的安全感。
霎时,南风静如死海的心,不经意的就荡起一小圈涟漪。
心悸也只是刹那,就像她吐出的青色烟圈,只在眼前飘荡缠绕片刻,便被风吹散的无影无踪。
南风说:“你当然不同于别人,别人都是上赶着做我的买卖,你可是第一个我自己招揽的生意。”
她口吻轻佻,可季逸却丝毫没有被她再次触动逆鳞的表象,竟然轻笑了一声,说:“没办法,你这款,我消费不起。”
南风:“”
车子驶离了郊区,又沿着城市的主干道开上高架桥,与郊区幽静安宁的情况不同,这个时间的城市中心,道路上的车辆依旧川流不息,他们又被堵在了桥上。
季逸看着前方华盖云集的长龙车队,还是原先那副不急不躁的模样,他忽然问她:“你喜欢小孩子?”
南风:“一般般。”
不至于讨厌,但也绝说不上是喜欢。
季逸倒是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我看你和孩子在一起的样子,还以为你很喜欢。”
南风将一侧的车窗降下去,掏出烟来点燃一支,对着窗外呼出一缕袅袅青白:“怎么着,我要是喜欢,你配合我生一个?”
季逸淡笑一声:“就怕我这款,你也一样消费不起。”
南风一口烟气呛在嗓子里,强忍着控制自己不要破功咳出声来,好半天,才看着他说:“你今天成心挑事儿吧?”
季逸嘴角微勾:“竟然被你看出来了。”
南风:“”
车子缓慢的向前爬行,终于挪下了高架桥,驶上辅路。
过了大概二十几分钟,季逸将车稳稳的停在了南风公寓的楼下,他环视一下四周优雅精致的环境,不由问:“公寓你租的?”
南风说:“买的。”
季逸说:“看不出来,原来你行情这么可观,还是只优质股。”
他自从出了福利院开始,这一路上就有些反常,时长找准时机打击她不说,就连说出来的话,每一句都带着挑衅滋事的味道。
南风想要拉开车门的手一顿,偏头看了他少顷,说:“哎,你该不是因为我当着院长和孩子们的面骂你是小狗,现在是来报仇雪恨呢吧?”
季逸问:“我会和你一样?”
“一样什么?”
“一样无聊。”
南风:“”
南风将手从车门上收回来,终于忍不住要绝地反击一次,可季逸此时却忽然问她:“既然没有经济压力,为什么自己不买辆车,生活上不是更方便?”
南风愣了足足半分钟,才恢复平常清冷的神情,她意外,他难道不知道?又转念一想,或许他这样的人,天生就没有打探花边八卦习惯,难怪他会这样问。
南风重新点上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口气如烟雾般淡薄,仿佛她只是在叙述一件莫不关已的事情而已:“六年前,美国加州,我驾车超速行驶,撞上了另外一辆车。对方当场死亡,我坐了三年牢,驾照也被吊销了。”
季逸此时才慢慢转过头来,抬起黑沉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
他的目光且平且稳,南风察觉不到一丝异样的变化,接着说:“回国之后吊销时限已经过了,倒是可以重新申请考驾照,但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就算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季逸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沉默。
这本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