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家人来闹,就算苏鸿蒙有个芝麻大的公差,也要吃官司的。
丁佩料定了苏鸿蒙不舍得方子外泄,才这么说,让苏鸿蒙处置起来有些顾忌。
至于王三,那是她娘家拐弯抹角的远方亲戚,她过后补偿银子,遣他走就是了。
果然,苏鸿蒙瞪眼痛骂了王三一顿后,只沉脸让人将小厮先捆入柴房,却并不急着发落。
最后他对苏落云叹了一口气道:“家大业大,难免有些钻墙硕鼠。他也说了是自己贪心,并不关你母亲的事。这样吧。以后你的月钱,我多给你些。那方子幸好没有被他买到别家去。我会狠狠责罚那王三,还有糊涂的肖师傅……咳,都是自家店铺里的家丑,就莫要到处张扬了!”
看来苏鸿蒙就算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却并不想深究,更不提赔偿香草,还有给落云开新铺子的事,只想和稀泥,混过这关。
苏落云不待父亲说完,猛地一拍桌子:“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我的香膏加了一味珍珠碎粉就能充新品卖?我的丫鬟就算被灌了毒药,也能假作不知!有人不要脸到这个份上,我为何还要替苏家兜着?什么家丑外丑的?我不好,都别想好!反正来这之前,我也写了状纸,连同证物交到了田妈妈的手里,她现在带着药铺子的伙计和给香草诊病的郎中,人证物证俱全地在衙门口等着呢!若不见我讨个说法,一会她就要衙门口击鼓鸣冤了!娘,你在天之灵且都看着!就让那些欺辱女儿的人,七孔流血不得好死……”
说这话时,她那双失去焦距的眼,直直瞪向了苏鸿蒙。
看得苏鸿蒙的心也跟着一颤!他这个女儿,若被气急了,还真就不管不顾的……
听她这么一说,丁氏这才发现,那个田老婆子果然没有跟来,这死丫头竟然有这般心机,早就想好了用报官拿捏苏鸿蒙。
就在这时,权衡了一番利弊的苏鸿蒙也大拍桌案:“够了!不就是要个铺子吗?胡搅蛮缠地闹!动不动就搬你娘,那落土的棺材盖都要被你挪得细碎……回头我让账房带房契给你,只是从那以后,你也甭三天两头管家里要月钱!自己赚了钱,就自己养活自己去!”
丁佩没想到苏鸿蒙不跟她商量就这么轻易吐口,不由得急得冲他使眼色。
可苏鸿蒙却端起茶杯,压根不看她。
他心里其实最恼的是丁氏的,真以为他不知道那小厮是受了谁的指示?
他这么和稀泥,也是替她兜着脸呢!
苏家又不是小门小户,犯得着这么算计个瞎女儿吗?说到底,苏落云也是他的女儿,他既然答允了分利钱,哪须得用那么龌蹉的法子反悔?
结果丁氏不跟自己商量,就惹毛了小姑奶奶,平白给他添乱,若真闹到公堂上去……他的脸要满京城丢尽了!
这都是饱饭吃撑了,没事闲的!
难道她不知道苏落云的性情,那是打定了主意,什么事儿都能一条道跑到黑的倔丫头!她说去告官,就绝不是吓唬人,他苏鸿蒙可是要脸的,决不能让家丑出大门槛。
而且苏落云呼喊胡氏的诅咒,着实让苏鸿蒙听了心惊。眼前不由得想起胡氏病得奄奄一息,一边吐血,一边死死盯着他,不许他亏待一双儿女的眼神。
两相权衡下,苏鸿蒙觉得还是割肉用铺子打发了小祖宗最划算。
苏落云知道父亲若回头被丁氏吹了枕边风,只怕又要改主意,所以趁热打铁,也不肯立刻回去,径直让父亲叫来人改房契,再送到公署按手印盖章。
另外父亲又将那铺子原本的行馆挂牌送去给行馆的馆长,让他帮着改成苏落云的名字,登记入册。从此苏落云就可以在京城自开香料铺子了。
香草中了毒,虽然不重,也须得一笔银子补偿,用补品贴补身子。
这份钱也合情合理,苏鸿蒙沉着脸,径直将那五两银的贼赃给香草作了赔偿。
苏落云看似大获全胜,其实心里还是失望,原以为当着父亲的面,能扯下丁氏虚伪的嘴脸。
可是现在她才知,父亲那是顶着糊涂,心里透亮。可见人的心若是偏的,是不会看是非曲直。
其实苏落云并没有想过真的走公堂。苏家的一家之长是苏鸿蒙。她是未出嫁的女儿,还未分家,若苏鸿蒙以守味斋东家的名义,主动要求撤了案子私了,她也无法。就算她真到公堂替自己和香草喊冤,脸面丢光的父亲怕也再无顾忌。
那时,她没了把柄,父亲只会一股脑地恨她外泄了家丑。
所以苏落云虽然心里失落,却也只能揣度父亲的为人,尽量为自己和香草讨回些公道。
不过苏鸿蒙到底是经商对年的老狐狸,面对自己生养的小狐狸,也留了一手。
他给苏落云的那铺子虽然是城南的一处好位置,但是那店铺曾经失火,也还未修缮完毕,已经荒废了半年。
苏鸿蒙最重风水,找风水先生相看过,觉得这铺不旺他,于是便封铺挂售了出去。只是因为价钱虚高,加上失火后修缮不甚精心,破落了些,一直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