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缜嘴巴一撇,看他的眼神恨铁不成钢,不由分说箭步上前,将梁穹手腕拿住。
习武之人到底与常人不同,他如法炮制成璧对付他的招式,制服没有武功傍身的梁穹也绰绰有余。信被何缜从手下扯出,他恶狠狠地瞪了封面字迹一眼,双手左右一扯,也不管里面写了什么,直接掀开灯罩,将残纸凑进火舌。
烧了?梁穹根本阻拦不及,慌忙站起身,信纸已渐被火舌吞噬,他唯有瞠目结舌地吐出一句:“你这……”
“这什么啊,你就是这么当掌府庶卿的?如此危险之物,还留给仙姐看不成?若给她看,岂非纵容她们私相授受、暗通款曲?如何给安吉郡主交代?仙姐名声迟早会坏在你手里!”
“……”
梁穹看看他又看看信,冷汗吓出了一头,终于彻底失语。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发问:还能烧的?还能烧的?他怎么敢啊……
转眼信已成灰。何缜嫌弃地将残纸扔入火盆,仰头瞪向梁穹威胁道:“此事虽是我做的,但见者有份,梁庶卿也别想往外摘。若你偷偷跟仙姐告状,我饶不了你……听见了吗?”
梁穹还能说什么?只能从喉咙里“嗯”上一声。
何缜满意地拍掉手上纸灰,突然想起此行目的,原本是想问他罗子昂的事来着。可梁穹正满脸纠结地看着他,随时像要反悔把他卖了,他意识到并非开口的好时机,干脆抬屁股走了。
房中只剩梁穹一人愣愣看着火盆中的残烟,他不知是福是祸,心中竟隐隐有些开心。
或许自己也觉得,这东西最好的归宿就是一把火烧个干净,只是不敢做,也做不出来。何缜倒是完成了一件他心中向往却力所不逮之事,让他有些后怕,有些欣喜,也有些羡慕。
这样一来,原本针锋相对的关系不免掺杂尴尬,他似乎不清不楚地和何缜狼狈为奸,做了件隐秘却必要的坏事。
——
4
依何缜所言,梁穹果真把那封信的事瞒了下来,并注意到何缜最近的言行收敛很多。
他以为是何缜卖他面子,殊不知他是打罗子昂处受了刺激,对“变态的仙姐”产生了畏惧之情。
前桥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压制何缜的力量是打罗子昂处来的。反正何缜消停了,她就挺开心,只是开心和满意尚未持续两天,便出了一件大事,让她差点把何缜重新禁足。
事情要从一个平静的午后说起。
自打烧毁了赵熙衡的手字,何缜对递送进府的信札格外留心,他关注了几日,当真遇见端倪——又有封信鬼鬼祟祟递送进来,封皮上一个字也不敢写。
信在到达梁穹案头前,就被何缜以强硬之姿半路拦下。何缜故技重施,拿回院中欲烧毁,正被刚刚回府的公主听闻,赶去逮个正着。
好在前桥及时行动,才让乐仪的信件脱离何缜魔爪。梁穹到达现场时,何缜正被训得狗血淋头,委屈而不忿,却不敢和仙姐争辩,咬着嘴唇就是哭。梁穹念在上次同谋的份上,赶紧过来打圆场,将前桥连哄带劝地弄走。
“这家伙差点坏事!谁给他的胆子,敢私自动我的东西?!”
前桥尚未消气,自顾自咒骂何缜一番,才将信中内容大致浏览完,眉头紧紧皱起。
“县主说了什么?”
“武德侯、侯卿要与乐仪一同进京了。”前桥生硬道,“这本是好事,说明婚约提上日程。可她又说婚约恐怕有变数,要和我见面细说。”
想到乐仪,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她临走前拜托自己照顾魏收,可她一忙起自己的事,就把乐仪嘱托忘在脑后。如今也不知魏收怎么样了,乐仪所谓的“变数”又指什么。
她想集中精力思考这个问题,可何缜方才所为又窜进脑海,思路尽被打乱。前桥气道:“敢私拆我的信件,他平日里都是这么无法无天?”
还有更无法无天的呢。只是梁穹荣升同案犯,无法提供更多指认。
前桥道:“我去亲王府看看收哥。你让何缜麻利收拾东西滚出去,我回来以后,不想再见到他了。”
前桥此举相当于撕破了脸皮,何大人的情面也顾不得了。梁穹只得称是,送她出门,何缜正在门外委屈巴巴地跪着,前桥看也不看,直接从他身边迈过。
她携着成璧拜访亲王府,然而翼亲王并不在家,倒是魏收出来接待。
自上次帮助他和乐仪私会后,前桥还是头回与他见面,那日门外所闻不由得浮上心头,惹来一阵害臊。魏收大概也很尴尬,耳朵根子都红了,故作镇定地将她迎接进门。
“今日母亲进宫去了,公主是……有事找我吗?”
他的状态与当初心如死灰的模样截然不同,看着前桥欲言又止。
“乐仪说马上就能回京了,这回是和武德侯、侯卿一块儿,叫我来看看收哥。”她话音刚落,魏收神色便一松,幸福的笑容都掩饰不住:“如此,甚好……公主放心,我在家中很好,心中有所期盼,便不觉日子难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