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想女儿能一直在她身边,但是女儿总有一天要出嫁的。她娇养着长大的女儿,终归是要到别家去的。
晚间杨氏向丈夫转述了周暄的话,末了又道:“暄儿还小呢,还没及笄。我想多留她两年。”
周恕“嗯”了一声,他女儿在他心中千好万好,既是她不乐意,那此事不再提就是了。
日后又与泾阳侯见面时,泾阳侯再度提起了此事。
周恕一脸歉然:“宋老弟,内子偏疼幼女,要多留她两年,这婚姻一事,她想过几年再议。”
泾阳侯听得明白,这是在委婉拒绝。诚然周家姑娘年齿尚稚,但是在本朝十三四岁议亲的大有人在。等婚事真正定下来大致也就在及笄之龄,再准备一年半载,十六七岁出嫁,正合适。周家若真有心同意这门亲事,大可以先定下来,之后再慢慢准备。
自己儿子被人家瞧不上,泾阳侯有些不悦,然而并没有即刻发作。他心里明白,婚姻之事,本就是讲究你情我愿。但过了一刻,仍是按捺不住,问了一句:“却不知犬子哪里入不得周兄的眼?”
周恕拱手笑道:“宋老弟说笑了,令郎人中龙凤,只是内子年近四旬才得这一女,自然爱逾性命。她既不愿小女早嫁,那就随她。”
另寻出路
泾阳侯哂笑,却是不大相信,然不愿因此事与周恕交恶,他只点一点头:“原来如此。”便将话题揭过了。
泾阳侯回府后,使人唤了儿子过来,见宋愈仍和之前一样,面带愁绪,莫名地有些恼火,沉声道:“周府给答复了。”
“什么?”宋愈一怔,很快回过神来,心砰砰直条,喜悦之情几乎要溢出胸腔。他颤声问,“怎样?”
这两天他一直既期待又不安。虽然知道如无意外此事一定能成,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现在好了,马上就要从父亲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了。
看着儿子充满期待的眼神,泾阳侯窝火之余又有点心疼。他不大忍心打破儿子的幻想,却又不得不告知儿子真相。他尽量平静地道:“周家拒绝了,推说女儿年纪小,近几年不想考虑女儿的婚事。”
“年纪小?怎么可能?”宋愈只听得脑海里“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炸开了,乱糟糟,闹腾腾。他反复只说着:“不可能的,不是这样的……”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是答允了的啊。上一世,他只向周家求亲过一次,也是拜托父亲出面的,很容易就成功了。从他动念头,到她进门,中间极为顺利,毫无波折啊……
见儿子失态,泾阳侯也颇为吃惊,他安抚性地拍拍儿子的肩膀,轻声说:“你也不必难受,京城中好姑娘多的是……”
宋愈却一个劲儿摇头,口中喃喃说道:“不是的,不是的……”
不该是这样,好姑娘再多,可她只有一个。让他难受的不仅仅是婚事被拒,还有对未来的失去掌控。
他自归来伊始,所作所为,无非是为了那么几个人,那么几件事。而因为他的改变和自作主张使原本该顺顺当当成就的婚事泡汤,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他快速从茫然中抽离出来,声音很轻,却极坚定:“别的姑娘再好,我也不要。这辈子,我只要她。”
泾阳侯笑一笑,年轻人对感情执著不算是什么坏事。他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笑道:“那行啊,你想办法让周家接受你。反正他们家姑娘还小,一年半载内不会许人家……”
至于侯府的事,那就让桂姨娘先担待着吧,反正泾阳侯府没规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宋愈点头,内心不免苦涩。真的是因为他的缘故,所以这一切才发生了改变吗?那他要怎样做,才能让姻缘回归正途?
他握了握拳头,暗暗告诉自己,旱路不通,那就走水路。世间法子多的是,她本就该是他的妻子,就当是老天想考验一下他的诚心。而他,既然决定了要跟她在一起,那他就经得起任何考验。
向父亲告辞后,宋愈并没有直接回房间休息,而是先去了自己的书房。他的书房不大,书架上堆满了书。他小心翼翼取出右手边第三本,慢悠悠地打开。这本书的封皮上写着《诗经》,而书里却尽是他的字迹。
他匆匆翻了几页才停下,盯着那一页的内容瞧了又瞧,终是提起笔,将原本的字迹划掉,改为“未能成”。
他轻轻摩挲着书页,这上面的字出自他手,他早已烂熟于心,可他仍皱着眉,翻阅了后面的内容。
合上书,他长长叹了口气,良久,复又把书放回原地。
周暄这几天心神不宁,唯恐再出意外,直到母亲杨氏告诉她,父亲已明确拒绝了亲事,她才展露笑颜,悄然松了口气。
杨氏逗她:“你可别高兴太早,姑娘家都是要出嫁的。”
周暄在母亲面前随意惯了,她扁了扁嘴,绞着手帕,半晌才道:“那就以后再说。”
听说表姐陈苑也正在议亲,议亲对象是梁家大公子。这是姑父姑母千挑万选才决定的。听闻那梁公子仪表堂堂,为人端方,倒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