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鸟蛋很大,刚出生的幼崽却只有巴掌大。小家伙似乎很喜欢她,一个劲往宁宁身上蹭,一双小翅膀轻轻扑腾,划过手掌时,带来电流般的痒。
“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得先走啦。”
她摸摸玄鸟脑袋,惹得后者眯起橘黄色的双眼,在手掌上滚了个圈,活像个火红的小团子。
“不过……”宁宁把手中的银丝仙叶旋了个圈,压低声音笑了笑,“有个礼物送给你哦。”
玄鸟没找到偷走银丝仙叶的罪魁祸首,满心愤懑地回到崖顶,居然见到满地碎裂的蛋壳。
它期待了百年的孩子在蛋底转来转去,听见脚步声时呆呆抬头,圆溜溜的小眼睛扑闪扑闪,充满了新生的生机。
玄鸟幼崽身体不好,走了没几步便直挺挺摔了一跤,翅膀有气无力地晃,虚弱得发不出声音。
而在幼崽身边,规规矩矩摆放着两片浑圆的叶子。沁人心脾的灵气在一瞬间席卷上心头,让它不由得愣在原地。
那竟是……它寻了百年而不得的天心草。
也是能确保它孩子平安长大的唯一宝物。
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从石中灵手里将它夺来,而且还在此刻……白白送给了它。
将如此贵重的灵植拱手相让,简直不可思议。
除了天心草,蛋壳里还有张小小的纸条。
玄鸟将它轻轻拿起,眸中冷冽的杀意褪去,渐渐浮起笑意。
[我等为救人性命,不得不摘走银丝仙叶,为表歉意,特将天心草赠予夫人。]
下面还有一行字:[小朋友要平平安安地长大哦。]
宁宁回到古木林海时,身后还跟着贺知洲与许曳。
之前他们之所以蜗居于金刚罩中,是因为玄鸟感知超强,一旦察觉金刚罩破,便会飞来猎捕食物。
现如今它得了幼崽,暂时不会分心到其它事上,一众修士才终于得到机会离开唱月峰。
古木林海在一场苦战后恢复了原本模样,苏清寒带着裴寂暂居于一处洞穴。在见到裴寂的瞬间,饶是心大如贺知洲,也没忍住皱紧了眉。
亏他穿了黑衣,如果是别的什么颜色,恐怕早就被染成了深红近黑的色泽。
露在衣服外的手臂与脖子裂开了好几道血痕,虽然被简略擦拭过,却还是能看出当初血肉模糊的痕迹;脸色则是比纸片更为苍白,仿佛为了抑制呻吟般,拧了眉头死死咬着嘴唇。
更令人感到无比惊讶的,是缠绕在他身旁的浓郁魔气。
贺知洲知道裴寂拥有魔族血脉,却从没想过,魔气外溢竟是这般景象。
纯黑雾气强烈得有如实体,将他浑然笼罩。血色静静融在浓雾之中,像一条条夺人性命的毒蛇,一点点逐渐汇聚,凝聚成漆黑的炼狱深渊。
眼底的泪痣红得诡异,好似无法被擦拭的干涸血珠。
就这副模样,哪里还需要什么磨刀石啊,自己磨自己不就成了吗。
宁宁阴差阳错正好带了丹炉,在苏清寒的指导下炼好药材后,赶忙送去给裴寂服下。
那小子魔魇缠身昏迷不醒,好不容易吞了药,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一番折腾下来,宁宁简直心力交瘁,喂完丹药就懒洋洋靠在洞穴石壁上,闭目养神稍作歇息。
贺知洲知道她焦头烂额地到处跑,当即提出与另外两人一同外出,找些食材犒劳犒劳小姑娘。
苏清寒临走前沉思片刻,特意嘱托:“裴寂师弟如今被魔魇所困,宁宁师妹尽量一切顺着他,防止他心神不定入了魔。”
于是洞里只剩下宁宁和裴寂两人。
她这两天斗智斗勇忙上忙下,在生死边缘反复横跳,这会儿虽则百无聊赖,却又累得不想动弹,环顾四周,最终把视线停在裴寂脸上。
睡着的裴寂可要比醒着的他乖巧许多。
他在清醒时从来都冷着脸,就算偶尔笑一笑,也全是来者不善的冷笑或嘲笑,不像是男主角,当个终极反派boss还差不多。
可一旦当他睡着,那些刀剑般冷戾的气息便全部消散了。
魔气已经消失,但身体里的疼痛即使在睡梦中也会施加折磨。裴寂是漂亮的少年人模样,此时长睫微垂、薄唇紧抿,狭长的双眼微微上勾,再加上身体不时的颤抖,竟无端显出几分单薄的脆弱感。
像一只伤痕累累的小兽。
但当时在那棵万年龙血树前,他所散发的剑意,却又狠戾得有如炼狱。
宁宁正漫不经心地看,忽然望见裴寂眉头轻颤。
他被魔气折磨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