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冢,失敬失敬。
他微微扬起手尖,土褐色的五芒星转到坤位,稍稍控制了一下“缩地成寸”的距离,他身形一闪而没,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已经落入那玉碑之后的棺椁中。
那棺椁按照生前身形打造,他前生虽不至姜临那般身长八尺,但好歹七尺有余,这棺椁倒是给足了他面子,他一个七岁的身形坐在其中,那棺材盖还未能碰到他的头。
他刚刚进入,那股清香便愈发浓郁,直接逸散进他的鼻腔,甚至带着一股奇异的灵韵,直逼他的丹田。
他本来被封存的丹田隐隐松动了一瞬。
风澈全身一僵,他突然想到了自己来学堂的第二个目的。
他那本命灵植,不正是藏在这学堂之中吗?
何况灵植园如此土壤环境,再加上这里地处灵力泉眼,正适合本命灵植移栽。
他摸着黑,神识灵力附上瞳孔,手中屏蔽符燃起微弱的火光,他渐渐看清了棺椁另一端的景象。
那一端只有几张薄薄的衣服布料,残缺烧灼得几乎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乱七八糟地铺在那一角,却没能占据多大的位置,而其中一片上,是一枚银铃。
那银铃静静在角落里躺着,风澈扫过去之时,它的棱角在火光中隐隐划过一道亮色。
但它不是清香的来源。
风澈视线上移,见那银铃之上几寸轻轻摇曳着一株白色的植物,连无论是修长纤细的竹节,还是薄锐脆弱的叶子,无一不是纯白。
那白色犹如玉质,又因为植株过于微小,叶片中央竟是透明的,薄如蝉翼。
它倒行生长,根系盘踞在棺椁缝隙,向外延伸,扎入外层红褐色的土壤,极尽所能地凑近下方那枚银铃。
那副姿态,似是想要长得更长更高,才能碰触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风澈本不知自己的本命灵植是何模样,然而见了这株细弱的白竹,他立刻意识到它就是。
他的本命灵植,不知是不是他二百载不存于世的缘故,它失去了原本竹子该有的高度和身姿,只能残喘到棺椁之外,靠着薄薄一捧坟土倒行生长。
风澈似被眼前的景象感染,颤抖着探出手,将神识化作一双手,轻轻地摸了摸它的叶子尖。
银铃骤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哀鸣,那白竹簌簌颤抖,似在迎接他的归来。
风澈正欲凑过去,刚刚一路扩展而出的神识警戒骤然一颤,他匆匆抱了二者,“缩地成寸”运行到极致,刹那间出现在数里之外,穿过了“水泽破界”。
他拉起感受到他的到来,已经站起来等候多时的姜临,来不及贴疾行符,再次施展了“缩地成寸”。
他几乎是以奔命的速度,不计代价地燃烧修为,直到窜行到院中,终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调息起来。
姜临默默给他渡了几次灵气,风澈才把刚刚那几下透支的灵力补回来。
风澈将怀中之物一展。银铃和白竹在他手心显露身形。
那银铃见了月光,刹那间化作飞灰,变成一块烧焦的布料,飘落而下,那株白竹在银铃消散之时,诡异地僵硬一瞬,然后也随之化作粉末。
风澈看着眼前的一切,指尖灵力正要跃出,谁知一旁姜临更快,手中小剑御空而起,飞速向前斩去。
白竹化为灰烬之后,骤然弹射出的一道灵光,直奔风澈面门。
那灵光极韧,姜临剑意锐不可当,二者相撞,灵光柔弱无骨地弯折而下,企图避其锋芒,最终还是被湮灭一切的剑意劈成两截。
逸散而出的追踪气息扑面而来。
风澈笑了一声,燃起屏蔽符,坎水法阵开启,将姜临刚刚用作斩断灵光的剑上下清洗了一遍,顺便将二人全身的气息都反复冲洗干净。
姜临捡起地上的剑,一脚踏在地上的狼藉之上,灰烬退散,连那灵光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二人进门落锁,隔音结界再次升起。
姜临抬眸看向风澈:“那是,你的另一个本命武器吗?”
风澈点点头,一丝兴味爬上了他的脸:“而且,还有我的本命灵植。”
姜临诧异:“那棵,白色的……”
风澈补充道:“白竹。”
姜临:“好厉害的幻术,竟看不出谁家的手段,这追踪手段更是绝伦,怕是你我已经被此人盯上了,现如今他找到你我只是时间问题。”
风澈轻笑一声:“他知晓我的灵植和武器,诱我前来,那手里必然会有线索。”
他扬起下巴,那张乖乖巧巧的小圆脸上的笑容越咧越大:“我故意的。”
姜临扬起手里的小剑,细细看着薄刃上的流光:“所以,你打算?”
风澈挑眉:“我会不计一切代价,带回它们,至于藏在背后之人,”他和姜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诱敌深入罢了。”
【作者有话说】
姜临:我老婆平时智商还是在线的。
风澈:什么时候不在线了你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