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年来一朵浪里奇葩。他一不纳后宫,二不搞废柴逆袭,却仍不能妨碍他的传奇成为人们茶前饭后最大的谈资。
风澈是个疯子,是世人公认的事实。
他残忍喋血,杀人如麻,满城修士就地坑杀,视人命如草芥;他阴晴不定,偶行义举,以一己之力独抗兽潮,只因喊杀扰他清梦;他枉顾人伦,其心可诛,伤兄逼母弑父屠门,为天下所不齿;他野心勃勃,天赋卓绝,年少风家道子如今姬家客卿,所图甚高。
由此,仙家对其所做所为,态度含混,与日俱增的仇视与口诛笔伐不假,同时依赖人形杀器抗击兽潮牵制姬家也是真。
人言风澈若非骄横狂傲的性情,坐拥风家古往今来一等一的悟性,何愁来日问鼎天下?
然而,风二世祖打烂了自己的一手好牌,转身钻进了咒法姬家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潭,反而混得风生水起,就差……在里面打个欢脱的滚了。
众人眼皮突突地跳着,觉得今日的行为越发荒诞可笑起来。蹲着等了大半日姬家的集会邀约,被放了鸽子耍得团团转不说,还印证了他们不敢表露一点忤逆姬家的事实,更说明了风澈一句话便在四大家族眼中举足轻重。
这算什么?这不就是成了参观风澈欢脱地打滚,不,协助风澈打滚的毯子么?还他妈让他滚得舒服!
众人捶胸顿足,眼见日薄西山,打算就此作罢,打道回府之时,几位修为精深的却齐齐望向一处,修为不及的众人之后也恍然惊觉,纷纷双目连带着神识去追踪。
边城的罡风虽飘忽不定,却极少形成这般扶摇盘旋的姿态。
空间荡起一阵灵力的波动,极其轻微却不容忽视。
众人的心沉了沉,条件反射似的原地僵直而起。
眼见着波动逐渐形成旋风,直径三尺,带动周围气流扶摇而上,从无色的气流渐渐转为浅青色,地表随即浮现出青色的八卦阵图,五芒星腾起笔直的光影,“巽门”大开,一个身影便从“巽位”踏出。
来人张扬至极,红衣如烈焰火舌,其上金线滚边,走势极尽主人桀骜之能事,交织成纹。墨发伴着朔风扬在空中,丝丝缕缕绕在衣袂边际,与玄色的轻纱缠绵,映着将显月色的夜幕,朦胧暗沉,似要将他撕扯入黑暗。
他嗤笑了一下,那双透着疏狂的眸子微微向上挑起,弱化了浑然天成的凌厉,多了几分惑人的迷离,眉心极细的红纹也随之生动明艳起来,带着奢靡的稠丽。
“在下,”他居高临下地一瞥,薄唇轻启:“风澈。”
竟是那风澈,真的应约而来。
清心渡世
风澈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摆弄着指节,眼睫半抬不抬松松散散地眯着一个浅浅的弧度:“诸位,今日之事莫要掺和,”他勾起一抹笑意,眉微微上扬,显得放肆又薄凉:“看着便好。”
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犹豫着该不该听一个疯子的话时,风澈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畔:“嘘——来了。”
“咒法姬家让诸位久等!”那声音尖利刻薄,却偏偏带着一丝沙哑的尾调。灵音扩散,余韵坠入众人耳朵,仅一缕便足见发声之人修为深厚。
众人心想,是了,风澈这条狗既然到了,姬家家主身为主人自然也不会爽约。
众人神识迫于威压迅速收回,再探去时,原本空无一物的地表上立了数千修士,周围波动的紫色古朴纹路明明灭灭,明显是高阶咒法催动到极致的余波。
众人狠狠在心里啐了一下:“这姬家,不乘飞鸾腾云驾雾,不动法器仗势欺人,却偏偏使这数千灵石化作代步的飞灰,着实,过于炫富了。”
姬家修士齐齐让在两旁,那声音的主人便从中显露身形。
那是一个女人,微微佝偻的背和脸上皱纹的沧桑显示她不甚在意容貌,花白的头发蓬松地扎起,甚至有些不修边幅。她身上却极为整齐庄重地套着一件丧服,明明是洁白赛雪的颜色,却看上去阴冷入骨。
她皮笑肉不笑地扬起头,幽邃的眼扫过各仙门,叹出一口浊气:“哦?全了。”她偏了偏头,看了一眼先行一步的风澈。
风澈会意,微微一拱手,毕恭毕敬的样子哪里有刚刚俾睨众生的气势,像极了一条听话的狗:“回家主,一切就绪。”
众人本就对姬水月的阵仗风声鹤唳,经这一句,更是草木皆兵了起来,各个准备蓄势待发。
姬水月轻咳了一声,将行就木的样子不知哪里值得诸位大佬们提得起半点畏惧。底下修士早就听闻姬家近些年一家独大,与这位家主自然是脱不开关系,不由自主地纷纷打量过去,怎知在对上她许久转上一轮的眼时,无端让人遍体生寒。
“姬某今日将各位叫来,是想给诸位讲一个故事。”她抬起微塌的眼皮:“若能发表感想的话,更好了。”
人群气氛微僵,沉默下来。听故事什么的都是屁话,明摆着的阳谋也不急着动手,姬家越来越混账嚣张了。
姬水月见众人一言不发,全当是认同她讲故事的行为,被取悦得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