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量、这相貌,还有他手松到没边的花钱态度,确实也是不少人的好选择。
再想想那些小时候曾一起玩耍的同龄人如今要么已经有了通房,要么已经偷偷摸摸去逛过花楼——这么一算,顾元奉才十五岁就有人想给他送瘦马也不稀奇。
顾元奉被纪云彤看得心里毛毛的,忍不住问:“你怎么突然盯着我看?”
纪云彤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都说没吃过猪也见过猪跑,顾元奉整天跟他那堆狐朋狗友厮混在一起,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怕不是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
顾元奉莫名其妙:“我要懂什么?”
纪云彤便把自己的推测讲给他听。
人家安排这场聚会估计就是想让那琵琶女来个“救母之恩以身相许”,他难道还真一点都看不出来?她给顾元奉讲了“扬州瘦马”的事,他要是也参与这种“买卖”,那他无疑是帮凶!
要是没有人买,谁能想出这种糟蹋人的买卖?
顾元奉听后却换成他盯着纪云彤看。
纪云彤停下来,问他:“你做什么?”
顾元奉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谁给你讲的?”他都不知道什么扬州瘦马的说法,怎么纪云彤居然知道?还讲得头头是道!
纪云彤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如实说道:“我问应大哥的。”
最近应先生受朋友之邀去苏州了,应修齐自然也跟着过去。人不在眼前,顾元奉这些天都没再想起他们来,现在听纪云彤说是应修齐给她讲的扬州瘦马,心里顿时又是一阵窝火。
以前应修齐总是摆出师兄的架势对他们进行啰里啰嗦的思想教育,结果私底下居然和纪云彤聊这些不堪入耳的东西吗?
他们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背着他聊这种玩意的?!
顾元奉也不想把人往坏里揣测,可现在他总感觉自己就跟那穷途末路的西楚霸王似的,只觉周围是十面埋伏、耳边是四面楚歌!
反正是个人都想跟他抢纪云彤。
纪云彤感觉顾元奉的神色不太对,立刻挪到离他远一些的位置上,以防他又开始发作。她不高兴地问:“你那是什么表情?”
是他自己出去与人厮混,是他自己险些着了别人的道,怎么他那脸色看起来像是有人给他戴了绿帽似的。
不用想都知道,这家伙脑子里肯定没在琢磨什么好事!
两个人本来是挨着一起坐的,纪云彤直接挪到对面去了,顾元奉便觉身边骤然一空。
他也不高兴地说道:“你平时就跟应大哥聊这些东西吗?他平时看起来挺正经的,怎么私底下居然跟你讲这些!”
纪云彤替应修齐辩白:“不关应大哥事,是我那时候听到这个词不懂是怎么意思,缠着他问了挺久,他才肯给我讲的。”
纪云彤这话一出,顾元奉本来只有三分火气的,现在直接给气饱了。
什么叫缠着他挺久?!
她到底知不知羞?!
顾元奉心里越发后悔了。这两三年来他与周颂他们待在一起的时候,纪云彤都在做什么?她与别人相处也跟和他相处一样亲密无间、毫不设防吗?
一想到那些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可能发生的情景,顾元奉气得要死,忍不住站起来质问道:“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纪云彤没想到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只觉自己坐着回话好像落了下风,不由也站起来继续和他辩驳:“我说什么了?我们从小有不懂的问题不都去问应大哥吗?又不是什么稀奇事!”
顾元奉听着她理直气壮的回话,恨不能亲上去把她的嘴巴给堵上。可他没敢付诸行动,既怕纪云彤哭,又怕纪云彤告状,这可是在家里呢。
本来好好的,又闹得两个人都不开心,顾元奉也有些郁闷。
仔细想想他们从前的确是有什么问题都问应修齐,他确实没道理发作。
顾元奉只能把满腔憋闷咽了回去,改为给纪云彤看自己买下的那两支玉笛。
玉笛一长一短,粗细也略有不同,这长短粗细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它们的音色。
短的吹起来比较轻快,适合初学的;长的调子比较醇厚,须得有一定基础才能掌握。
顾元奉介绍道:“不过不管长笛短笛,指法都是差不离的,我可以拿这根长笛来教你吹短笛。”说着说着他又眉飞色舞起来,全然忘了自己刚才还憋了一肚子气,“你放心吧,我一准能把你教会!”
纪云彤见他莫名又快活起来了,便也不打算再跟他吵架。
她听完顾元奉挨个给她演示了两根玉笛的音色差别,语气幽幽地问:“你买下来后洗过吗?”
纪云彤还给顾元奉仔细分析起来——
笛子这种东西就算是新做的,制笛人也得吹一吹看看能不能吹出调子来对吧?
就算这位制笛人心细如发,还给里里外外清洗干净再拿出来卖,那在拍卖过程中又怎么保证它不会再被别人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