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一切,这一次,再也不会失约。
夜已经很深了,叶惊秋缩在房间的一角,她闭着眼睛仿佛在睡觉,可屋子里的灯却依旧亮着,堪称刺眼。
忽然响起敲门声。
叶惊秋翻了个身,没有说话。
下一秒房门便开掉,叶惊秋把自己塞进被子里,听着大门吱呀一声被关上、听着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听到床榻忽地塌下一角的嗤声。
然后是一个渴求了很久很久的怀抱。
对不起
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叶惊秋抹了抹眼眶,果不其然又摸到一手的湿润,她撇撇嘴,心想真讨厌,自己好不容易才不想哭的。
所以她也就没有转身。
合作的事情说清了么?
说清了,之后的细则没有我的事情,我便先回来了。
哦,叶惊秋小小声,把被子从身后人怀里扯出来,然后使劲儿地往自己怀里塞,毫不留情,好了,那你走吧。
身后人好像反而笑起来:不要我了?
不要了。
真的?
真的。
好半晌都再没有回答,反倒是有一只手轻轻地抹过她眼睛,身后响起叹息般的回音:可你还在哭呢。
你走了我就不哭了!
叶惊秋猛地转头,表情凶狠得像豹子:你走不走?
时醉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只装凶也装不像的小猫,仍是重复着一句话。
对不起。
凭什么她回来能这么镇静啊?七百多次循环不累吗?
望着那双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过的眼睛,叶惊秋终于忍不住了,她抓住时醉的肩膀,泄愤似地一口咬了上去。
时醉闷哼一声,没有往后闪也没有躲,只是伸手抱住了叶惊秋,就好像当年和她躲在小山洞里一样,任凭怀中这只长大的小猫依旧赖在她胸口。
许久许久,直至唇齿间萦绕起淡淡的血腥味,叶惊秋才抬头,对上时醉轻轻望过来的视线,她忽地就又想哭了。
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么?你说会接我回家,我就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太阳落山也看不到你,等到太阳出来也看不到你。我已经记不清究竟等了多久,我只知道你没有回来。
叶惊秋哽咽起来:你没有回来,妈妈也没有回来。那么大一座山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后来我看到了小黑的尸体,我就知道有人在找我,可我不想走,我怕有一天你们会来找我,所以我躲在山洞里,用石头把洞口锁死,这样就没人会发现我了,可也就没有光再进来。
所以是那个时候开始怕黑的。
时醉颤抖着抱住叶惊秋,她不知道说什么,对不起太苍白了。有些事情完全不会给你弥补的机会,无论再做什么无论再想什么,都只余徒劳二字。
以后不会了,我再不会让你等那么久了,时醉一遍遍地重复,她低头亲了亲叶惊秋,像是发誓,对不起、对不起
你说的。
叶惊秋扯着袖子把眼泪擦干净,语气还是恶狠狠:再叫我等那么久,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时醉点点头,只是点头。
很久都没有人再说话,叶惊秋嗅着熟悉的气息,慢慢地慢慢地就平静下来,她闭上眼睛,呼气:
我还想起来了一点过去,你要不要听?
又在明知故问,时醉轻轻地敲她的头,忍着心里的急意,说就好了。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结果。
她们能活到现在是不是说明她最后还是找到了叶惊秋?终于封印了那条龙?一切过去后便是否极泰来的好的结局?
叶惊秋把自己的头埋在时醉的脖颈旁,一点点地像小兽一样蹭着她,好像试图这样得到一丝安全感,她尽量维持着声音的平静:后来我被发现了。
可惜不是。
没有绝地反击和奇迹,只有没有本能的普通言兽自然而然地被发现。
然后开始逃跑?
是,我也不知道我跑到哪去了,叶惊秋想了想,努力地思考细节,后来是时戎救了我。
时醉微愣,在真实的时间线里,时戎爆发天鸣后险些死在烛龙手下,在她仅存的逃亡的印象里,她的这位母亲似乎也只是力竭后被照顾的对象。
再后来,我们侥幸找到了我妈妈藏起来的那半份意志本源。可没有妈妈,我只能一点点地试探着学习言出法随,你带着我躲躲藏藏,等安全了,我们就在海边那三座山上建立了基地。
叶惊秋轻描淡写地说着,可也许只是躲躲藏藏四个字,就几乎耗费了她和时醉近乎几百年的光阴。
还有么?
有一点点关于你的。
叶惊秋表情忽然就变了,吞吞吐吐似乎有几分为难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