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久知的想法有,但他说不出口,实在是现在心里乱糟糟的。
他一会觉得主子今日心情不佳,好像下一刻就要找个人砍了脑袋玩玩。
一会又觉得,主子心情莫名其妙又好了,孟久知又开始担心虞砚是不是再说几句话就又打道回府陪夫人去。
“你也不知?”虞砚笑了,从桌上一摞书中抽出一卷军事地图,指着上面位于两个方位的大本营,“那让本侯来猜猜。”
孟久知收了胡思乱想,上前观瞧,虞砚指着的分别是西戎王庭的二殿下与三殿下的驻营地。
“白霁表面效力于二殿下,但他实际忠于的却是三殿下。”孟久知说道。
虞砚先前在审讯的时候便说过,那时只是猜测,白霁的反应佐证了他的猜测,但是他当时并未顺着这条线深思下去。
虞砚颔首,“他们已经将目光放在本侯身上,本侯不喜欢被动的感觉,所以,即日起,派人盯紧王庭那边的动静。”
“那依您看,这次是谁要伤害夫人?”
虞砚微眯了眸,心中升起冷意,唇畔勾起冷淡的弧度,手指在稍远的地方点了点。
“这是……二殿下?”孟久知抱拳,“属下这就去。”
白霁明面帮着二殿下,但实际上这回针对明娆的计策,白霁并未参与其中,他已经被俘虏,没有出谋划策的机会。
他能对着虞砚先透露出王庭有人将目光盯向他的夫人这一消息,也说明他对明面上的主子心并不诚。
否则他大可只字不提,完全没有必要在受过了一轮酷刑以后,没头没尾地提这件事。
虞砚猜想,关于明娆的身份,三殿下那边还不知情,否则明娆的日子绝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
或许是白霁先发现了安北侯娶亲,而夫人来到了凉州,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先告诉了假主子二殿下,他后面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在把二殿下卖给了虞砚。
白霁卖了虞砚一个人情,激化了二殿下与安北侯的矛盾,帮着三殿下借刀杀人,这是一石三鸟。
可惜,虞砚向来不懂得什么叫共赢,什么叫合作,更不知道“还人情”和“知恩图报”这几个字怎么写。
毕竟他向来就是没心又冷情的人。
清查暗杀一事暂且告一段落,虞砚没有忘记,自己家里的那几颗钉子。
从前留着那些眼线,除了因为虞砚实在懒得搭理,还有便是留着他们,也能暂且稳住局势。
否则若是叫太后知道西北有异动,怕是又要找茬挑剔。
这件事虞砚交给了阿青,阿青的动作很迅速,不出两日,便将府上的钉子尽数拔起。
阿青亥时办完了事,来到了主人的院中。
她知道两个主子没日落便回了房,除了叫过一次晚膳,是禾香端进去的,叫过一次热水,由她放在院子里,主子亲自抬进去的以外,这个门再也没有打开过。
阿青不知道里头结束了没有,也不敢打扰主子休息,于是用内力封住了自己的听觉,缓步靠近,将名单顺着门缝塞进去,又快速闪身离开。
她来时无声无息,走时没留下响动,丝毫没有惊扰到屋中那对眷侣。
而虞砚下床,将门口地上那张薄薄的纸张拾起时,已经过了子时,明娆刚刚睡下。
虞砚随意披上一件衣裳,手捏着纸,又回了内室。
暖阁的短榻上,小桌上还摆着方才没用完的笔墨纸砚。
虞砚坐在小案几前,将名单缓缓展开。
短短一页,从头到尾,一共只有三个人名,名字后跟着他们在虞砚身边的潜伏时间,以及他们都为宫中都送过什么消息。
好在虞砚在府上住的时间并不多,他们从前没有提供过什么有用的消息。
只是最近……
最近一次往宫里送信,大概是在半月前。而明娆来到凉州,距今恰好过去一个月。
似乎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男人薄唇轻扯出弧度,意味不明地微勾起唇角。
不过没关系,还来得及。
虞砚向来懒怠,他讨厌麻烦,所以不喜欢周旋。世人总说他行事粗暴,出手狠辣,那全都是他嫌麻烦,总想一劳永逸、一步到位的结果。
虞砚将名单放在跳跃的烛火上,火苗慢慢将那些名字舔舐殆尽。
昏黄的光晕笼着虞砚的半侧身影,他屈起一条长腿,手随意搁在膝上,懒散地倚在榻里。
他凝神看着火焰缓缓将纸张吞噬干净,直到字迹化为灰烬,始终神色淡淡,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深如寒潭的黑眸里,尽是极为冷淡的情绪。
燃尽了,慢慢阖上眼,闻着未散去的烟味,修长的手指用力揉捏着太阳穴。
夜深了,有些冷。
明娆嘤咛了一声,翻身,抬手没有摸到温暖的热源,茫然睁开了惺忪睡眼。
“夫君……”
女子轻缓柔和的声音突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