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欲落穹的雨,滴落在稻草上,从庙堂的瓦片,排成的透明水线,流淌进附近的河流内,泛黄的树皮绽放青翠欲滴的叶,整个世界都陶醉在欢喜中,但仍有人忧愁,有人感慨。
离开了那城后,遥远的目的地成为奢望,进来了庙里,总算是逃避了上天的惩罚。雨珠儿停止拍打在那苍白冷冰冰的眼里,身上浑身湿透了,目光所及,等不到自己的诚心参拜。
佛像看着那人进来,却没有话说,这是一处有几百年的古庙了。香灰沉默几十年,数之不尽的旅人,在这几十年中进入,它没有主人,却主人很多,人人都是主人。但谁是真的主人,还没有一个在庙中躲避雨水的人明白,在这个时候,一定有人妄想当主人,肯定如此,原本世界中就有这样的可能性。
“哪里来的?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什么呢?”那是一个女子说的话,话是那么的土,可是那么的直爽,没有任何的转弯抹角,也不会热情的给来人一杯暖茶,哪怕她端茶出来,那茶还冒着热气,而且,已经进了那人的鼻子。一群人也正来的路上了,目光有些隐隐的激动,或者是窃喜。
“我是一个说书的,暂时走投无路,在这里过一夜。”紫墨道,目光转去了一张破旧的椅子,准备走过去。
“等一等。”那女子说,“我要把茶壶放在这里,你真讨厌,跟我想一起了,麻烦你让一让。”
他们隔着很近,女人身上有些淡淡的茶香,锅灶台子边上油腻的味道,她绑着乌黑的辫子,但很村姑的方式,布料上等的衣服显然与她不配,因此,她的衣服很朴素,与城里的小姐身穿的比较,显然更加的平庸。
但她的脸却不平庸,很有一种风情与气质,很像是一个当家女人所拥有的一切东西,掌控着这个庙宇,仿佛庙宇是她的家。可这让人很难相信,她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能够来这里生活,必然也一样偶尔来的,暂居这里的,唯有这般才给人信服,紫墨也信自己的判断。
她看见那人,脸上的淡淡笑容,又退让开来,就急忙让茶壶,占了小小的椅子。有一种预感,让紫墨心里发冷,面孔并不好看,回头看那女子一眼,见她进了墙内,心情好些,知道自己讨要一杯免费的热茶有些难。
掏出自己钱袋,可惜里面的银钱不多不少,只有一两,塞进腰带半两,另外半两塞进怀中,将钱袋故意扔在了地上。
窗户外面有人将他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一只粉色的眼,透过仅有的窗户缝隙看进去,她不认识银钱,直觉告诉她,这个东西很重要,对那人很关键,望见他走出庙门,偷偷地捡起地上的钱袋,闻了一闻。
“奇怪的气味,这是什么?”她发问,忽然听见有人脚步极快的来,闪身变化成了一个茶杯,落在了椅子上面。
端茶来的女子围着茶杯看了一眼,却没有发现变化的茶杯有何种不同,准备要端来喝上一口,听见外面一群人笑着进来。陆陆续续来了五六个人,身上沉甸甸的进来,四眼瞧看,没有发现人多,完全能够容纳他们吃酒吃肉,烤火聚会。
“这里的。”汉子对女子问,“可是有个白面书生进来。”
“咱?白问,问得收钱,要么给俺个烤鸡。”
“什么话,问个人,就这样的啰嗦,告诉就痛快些,不告诉拉倒,还要做人家买卖,问俺们答应过吗?”
“俺告诉你们,我就这么个人,给!俺就说,不给俺就别问俺,进啊,一会还得找你们算账。”女子道。
“老大,这女子不给我们芙蓉六大金刚面子,她啥来历?这么冲我们讲话,得给她颜色看。”兄弟们道。
“管她呢,一个无知的人嘛,我相信那说书人就在这里,我鼻子老灵了,闻得出他的气息。等会啊,我仔细闻闻。”汉子道。
汉子朝着庙宇的墙壁闻了一闻,站在墙壁角,脚掌回转,晃悠着身体来到佛台前,手放在香灰上一抹,在手心一捏,“这里这么脏,竟然好久没有人打扫,可惜了这佛台,兄弟们,把佛台搬来当中,抹擦干净,把酒肉摆上,一会儿吃的开心,喝的开心!速速搬来,不可啰嗦。”把手指朝着佛像身上弹了弹,准备拔起当成座椅,可是费力拔出,正当要坐,佛像破庙顶飞了。
佛像落在了庙宇的后院,汉子派的人跟着找来,望见了说书人,不远处雨水中站着佛像,与那说书人叫来一起搬运佛像进来庙堂内。
喝茶女子一面冰冷,一面热嘲,算计他们这些破坏要赔钱几何,盘算清楚,一五一十的记下来,眼睛还愁着看他们的举动,无一人不是端吃酒肉,胡吃海塞。她来到了门口,把庙门关上,倚门吃着栗子,口吐栗子皮,正眼也不瞧看他们。
她的目光仰望着屋顶,漏雨的地方给修补的差不多,心安理得,露出一副冷艳的表情。她开始暧昧看着那群男人喝酒吃肉,欣赏这群人竟还有一丝丝的男儿气魄,并不一无是处。琢磨着半天,她又冰冷了,可能男儿中有话刺痛了她的耳朵,听得她不爽快,要么是看的不爽快。
一个兄弟将啃过的鸡腿骨头,摔向了半天空,正好落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