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眸又去看她, 仿佛在等一个什么答案。
林语是真的没想到沈之初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从前她听到过很多人表达好感,有的是对她说的,有的是对她身边的朋友们说的。有的人含蓄内敛, 也有的人闹得满城风雨,不过大抵上年少时候的“喜欢”都不太值钱, 今天郑重其事地当着一群人的面在楼下摆蜡烛说喜欢你的人,明天转头就会因为一个路边的回眸喜欢上别人,林语见了太多类似的事情,倒是从来没听见过有人会直接说“我爱你”。
这三个字好像太沉重也太正式,说的人要怀有强烈的感情, 听得人也未必负担得起。
林语眯着眼对着那张线条流畅优美、几乎毫无瑕疵的脸认真地看了半晌,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或许……”
她能得到沈之初这样的照顾,是因为什么地方和他那位心上人相仿吗?
然而沈之初并没有等她把这句话说出口, 就像看出了她想说什么一样, 敛眸轻笑了一声, 打断了她的话:“你是不是又要扯出什么见鬼的白月光?”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 车子已经开到了小区门外,男人降下车窗叫门口的保安辨别了林语的脸, 又侧头朝她望过去,好看的黑眸里盛着路边点点的灯光,挑了挑长眉:“我劝你趁早放弃这个想法。”
林语:???
“可是……”
“可是什么?单凭那天我喝醉酒时说过的胡话, 就认定了我有心上人?”都是顾星波干的好事,要不是因为对方是个医生肩负着造福普罗大众的责任,揍他一顿都是轻的。
林语被他一说一个准,半肚子开导、劝解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没处说,无辜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又听见他苦口婆心地教育道:“小朋友,人喝醉的时候说的话,不能当真的。”
“可是……”
可是要不是真心喜欢一个人求而不得,就算是喝下一桶酒也说不出那么又深情又委屈的话吧?
林语刚要反驳,就见他忽然停下了车子探身朝她靠了过来,唇边绽开了一个戏谑的浅笑:“你非要这么认为的话,倒不如先和我解释一下,你本人喝醉酒之后为什么要把我一把摁在沙发上欺凌?”
话说到此处顿了顿,见她浑身一滞,连表情都凝固住了,便笑得更深了些,徐徐地补充道:“还是说,你果然是觊觎我的美色,那天晚上其实根本没有喝醉,只是想借酒发挥?”
林语万万没想到他会抬出这件事来,噎了一下,突然醍醐灌顶般的点了点头,信服地赞同道:“我忽然觉得你说的很对,人喝醉之后的行为确实是不能当真的,嗯,确实。”
大概是她的演技过于浮夸,即便得到了她的肯定,但沈之初好像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后者还保持着那个一只手撑在她的座椅边上探身过来的姿势,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林语一脸真诚地又朝他眨巴了两下眼睛。
那人却垂了睫,目光缓缓落在了她鼻尖稍下一点的位置,动了动喉结。
空气有那么一秒钟好像完全静止了下来,还没等林语意识到这突变的氛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见他忽得向后退去,一只手搭在车门上,偏过头去轻轻咬了下修长手指的关节,闭了闭眼睛,好像受不了似的:“你别……这么看我。”
林语:???
她真的好无辜,不是他自己探头过来和她对峙的吗,她都已经认怂了,怎么又赖到她头上:“行吧。”
莫非她的目光已经沉重到了沈之初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了吗?林语也学着他的样子扭过头去看了看车窗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沈之初已经把车子停在了乐以阳那栋小楼门口,顿时直起了身。
正要和他道个别然后打开车门出去,就听见身侧传来了那人凉凉的声音:“如果晚上睡不着,欢迎找我闲扯,专业陪聊,你值得拥有。”
林语去开车门的手就一滞,扭回头,就看到那人斜倚在车上漫不经心的模样,见她望过来,甚至还露出了一个贴心的微笑:“怎么,不相信我的能力?不如和我大战三百回合,睡前故事给你讲到天亮。”
虽然“大战三百回合”什么的听着怎么都不像好话,可林语明白他其实是因为怕她经历了今天晚上的事情睡不着,才不正经地说出这些话来的,也朝他扬了扬眉毛,抬手打开车门:“你真要挑战一个翻译的文学素养?”
沈之初并不置可否。
林语也适时地偃旗息鼓,“总之今天多谢你了,睡前故事就不必了,周末你有空的话,我请你吃火锅。”
男人听见这句话似乎是真的很高兴:“只要你是真的想请我吃饭,随时有空。”
虽然林语并不能够理解为什么沈之初身为沈氏集团的二公子竟然如此热爱蹭饭,但既然很受他欢迎,那这个道谢的方式还是选对了的,遂也跟着笑了:“一定。”
“林!阿!语?”徐徐的夜风里忽然插进一道走音的女声,前两个字歇斯底里地加了重音,却在最后一个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