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过的事……他是在对你说话。他和‘山姆之子’或‘十二宫杀手’那种漫无目标的连续杀人犯不同,也不是精神分裂病患,他是在和你联络——用你的语言,刑事鉴定的语言。至于为什么……”他踱了几步,目光又飞回到表格上。“我能想到的只是,他想分摊掉罪恶感。你看,对他来说,杀人是件很难的事;但如果让我们也成为共犯,就变得简单多了。如果我们不能及时救出被害人,那么他们的死,就会有一部分变成我们的过错。”
“但这是好现象,不是吗?”莱姆问,“这意味着他一定要留给我们可以解开的线索,否则,如果谜题太难,他就无法分摊掉罪恶感了。”
“呃,确实如此。”多宾斯说,他已经不再面带微笑了,“不过,还有另一个变数需要注意。”
塞林托讲出了答案。“连续犯罪行为会不断升级。”
“正确。”多宾斯说。
“他还能出手更快吗?”班克斯咕哝道,“每三个小时一宗,难道还不够快?”
“噢,他会找到办法的。”多宾斯又说,“很可能,他已经把目标锁定在多个受害人身上。”这位心理学家眯起眼睛。“我说,你没事吧,林肯?”
豆大的汗珠出现在林肯·莱姆的额头上,他吃力地睁大眼睛。“只是有点累。对一个老残废来说,今天的刺激太多了。”
“还有一件事——系列杀人案中被害人的集体特征。但就这个案件而言,被害人的性别、年龄、经济阶层都大不相同。虽然都是白人,但在这个白人占大多数的城市,实在算不上什么特征。就目前我们知道的情况,还无法断定他为什么会选中这些人。如果可能的话,你必须抢在他前面掌握这一点。”
“谢谢你,特里,”莱姆说,“再多坐一会儿吧。”
“当然可以,林肯,只要你欢迎。”
莱姆下令说:“让我们看看从现场带回来的证物。从哪里开始?那件内衣?”
梅尔·库柏把萨克斯从现场带回来的那些证物袋聚拢到一起,他看着装有内衣的那个袋子说:“卡特里娜时装公司的产品,”他大声宣布,“百分之百纯棉,弹性松紧,原料出自美国,裁剪和缝纫是在台湾。”
“你只看一眼就能说出这么多?”萨克斯惊讶地说。
“不是,我是读的。”他指着内衣上的标签回答。
“哦。”
屋里的警察全笑了。
“他是想告诉我们,现在他手上还有另外一个女性人质吗?”萨克斯问。
“有可能。”莱姆说。
库柏打开袋子。“不知道内衣上的液体是什么,我先要做一下色谱分析。”
莱姆请托马斯举起那张带有月亮相位图的纸片,仔细研究。一块像这样的纸片,堪称是完美理想的个性化物证。你可以将它和原来撕下的纸张相比对,得出的结果就像指纹一样精确。当然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目前还没有找到这张纸片的原始出处。莱姆怀疑,他们可能永远也找不到。嫌疑犯很可能在一撕下这条纸片后,就把那张纸给销毁了。但林肯·莱姆还是宁愿认为他没有这么做。他愿意假设那张纸就藏在某个地方,正等待被他发现。他总是用这种方法看待证物的来源:蹭掉一片油漆的轿车、失去指甲的手指、发射在被害人身上找到的那颗来复枪子弹的枪管……这些来源总是和嫌疑犯如此贴近,在莱姆的心目中,都带有一种特殊的个性,有时傲慢专横,有时冷酷残忍。
也或许,是神秘难测的。
月相图。
莱姆问多宾斯,嫌疑犯的行动是否有周期性的迹象。
“没有。现在月亮并不是满月,今天是新月的第四天。”
“所以月亮代表的是其他意义。”
“如果他想说的是和月亮相关的东西呢?”萨克斯说。她还挺自信,表述得也很恰当,莱姆心想,嘴上却说:“好想法,阿米莉亚。也许他要说的是圆圈、是墨水、是纸张、是几何、是天文台……”
莱姆意识到萨克斯正在望着他。也许她现在才注意到刮了胡子、梳了头发,身上的衣服也换了。
她现在的心情怎样?他在猜测。是还在生他的气,还是已经原谅了他?他说不清。现在的阿米莉亚·萨克斯,就像不明嫌疑犯八二三一样神秘。
走廊里响起了传真机的哔哔声。托马斯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拿了两页传真纸回来。
“是爱玛·罗琳斯发来的。”他说着,把纸张举到莱姆眼前。“我们要的超市收款台的调查结果。在过去两天里,曼哈顿有十一家商店曾卖过牛小腿给购买商品不超过五样的顾客。”他在往墙壁海报上写下这些店名前,又看了莱姆一眼。“要把店名记下来吗?”
“当然。等会儿我们需要把它们相互对照。”
托马斯在一览表上写下这些店名:
百老汇大道与八十二街路口,
夏普瑞超市
百老汇大道与九十六街路口,
安德森食品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