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我们走着瞧吧。
阿米莉亚·萨克斯坐在货车的后座上。
在科伊尔的帮助下,她费力地将躺倒在后座上的退休警探阿尔特·斯奈德扶着坐起来。他已经神志不清了,嘴里念念有词,萨克斯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科伊尔刚刚打开车门时,萨克斯看见斯奈德瘫倒在后座上,头后仰着,她当时甚至以为眼前的男人自杀了。但萨克斯随后便发现,斯奈德只是醉倒了,醉得很严重罢了。萨克斯轻轻地摇了摇他:“阿尔特?”
男人睁开了双眼,皱起眉头,有些晕头转向,不知该看向何处。
现在,两位警探将他扶着坐起来。
“不要,我想睡觉,别理我。想睡觉。”
“这货车是他的吗?”
“是的。”科伊尔回答说。
“发生了什么?他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他当时在街上的哈里酒馆。那里的人拒绝接待他,因为他已经醉醺醺的了,然后他就晃荡到了街上。后来我去店里买烟,那里的酒保知道我是个警察,就对我说起了他。我怕他醉成这样还开车会出事,就出来找他,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在这里了,身子一半爬进了车里,一半在外面,我在他的口袋里找到了你的名片。”
阿尔特·斯奈德摇摇晃晃地转动了一下身体,闭着眼睛念叨着:“别理我。”
萨克斯对科伊尔笑了笑,说道:“接下来交给我吧。”
“没问题吗?”
“没问题。只是,你能不能帮我叫一辆出租车过来?让司机把车开到这里?”
“当然。”
警察下了车,离开了。萨克斯蹲下身,碰了碰斯奈德的手臂,唤道:“阿尔特。”
他睁开眼睛,看着她,在认出了她是谁之后,皱起了眉头:“是你……”
“阿尔特,我马上送你回家。”
“别烦我,别他妈的烦我。”
他的前额有一道伤口,袖子因为摔倒被刮破了。不久之前,他还吐了。
他厉声喊道:“你做得还不够吗?你他妈的害我害得还不够惨吗?”斯奈德双目圆瞪,说道:“走开。让我一个人清静清静。别烦我!”他从车座滑了下来,跪着爬向驾驶座,嘴里说着,“走……开!”
萨克斯将他拉了回来。他并不是身材瘦小的男人,但酒精使他乏力。他试着站起来,但最后跌在了座椅上。
“你可真能耐。”萨克斯用下巴指了指车里空空如也的酒瓶。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他妈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到底是因为什么?”萨克斯执意要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不明白?是因为你,你。”
“我?”
“我为什么会以为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局里根本没有他妈的秘密可言。我不过帮你打探了点消息,问问那该死的档案在哪儿,怎么会不见了……接着,我跟你说过的,和我一起打台球的兄弟,还记得吧?他再也没出现过,也不接我的电话……”他用袖子擦了擦嘴,“然后,我就接到了电话——这家伙和我一起搭档了三年,他们夫妻和我们两口子还打算一起去旅游。你猜猜谁不能去了……都是因为我问了不该问的。一个退休警察去问东问西……你一进我家门,我他妈的就该让你滚。”
“阿尔特,我……”
“哦,别担心,女士。我没提您的名字,什么都没说。”他说着,伸手探向了滚在车里的酒瓶,却发现里面早就一滴酒都没有了,便又将酒瓶扔了回去。
“听着,我认识一个很好的心理辅导师,你可以……”
“心理辅导师?他想怎么辅导我?辅导我怎么搞砸了自己的生活?”
萨克斯看了一眼扔在车里的酒瓶,说道:“你只是跌倒了,每个人都会跌倒。”
“不是那么回事,事到如今都是因为我一开始就把一切搞砸了。”
“你在说什么,阿尔特?”
“因为我是个警察,我不该浪费时间做警察。我把一生都搭进来了。”
萨克斯突然感到有些心灰意冷,斯奈德的话说出了她的感受。他所说的,正是萨克斯想要离开警局的理由。萨克斯说道:“阿尔特,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我的人生,可以做任何别的事情。我哥哥是个水管工。我姐姐读了研究生,现在是一个公司代理。她为那些女性用品设计一些花里胡哨的广告,在圈内很出名。我本来也可以有所作为的。”
“你不过是感觉——”
“别,”他大声打断了她,用手指着萨克斯说道,“你根本不了解我,你没资格讲这些,你没这个资格。”
萨克斯沉默了。的确如他所说,自己没有资格说这些。
“这些都是因为你要查的那件事。我完蛋了,不管是好是坏,我都完蛋了。”
斯奈德愤怒而痛苦的目光令萨克斯难过。她伸手环住斯奈德,说道:“阿尔特,听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