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没有让这种情况发生过。
她常常连续好几个小时,驾驶着各种卡车和弹药车四处奔走,偶尔还要做一些奇怪的工作——像是扮演牧羊女,将绵羊装进运输卡车。这是一项临时任务,自愿参与,将食物送到已经断了补给好几周的小村庄。
绵羊……太搞笑了。
现在,她回到了这里,一个能看到天际线的地方,除了熟食店和食品超市外,你见不到牲畜。没有沙子,没有烈日……没有贫瘠的大漠。
和她在地球另一处的生活完全不同。
露西·里克特不是一个会被动等待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她会望着窗子的南面,想要在物是人非的风景里、在那由变化产生的巨大空虚中寻找答案。
是……或者不是……
电话响起,露西被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一跳。她最近总会这样,每次听到突然的响动,手机、关门声和汽车回火声,都会吓到她。
冷静……她接起了电话:“你好?”
“嘿,姑娘。”电话那边是她的一个好朋友,也住在这个社区。
“克莱尔。”
“怎么了?”
“没什么,有点冷罢了。”
“嘿,你现在在哪个时区?”“鬼才知道啊。”
“鲍勃在家?”
“没有,他还在加班。”
“好的,出来和我去吃芝士蛋糕吧。”
“就只吃芝士蛋糕?”露西加重语气问道。
“再来一杯白俄罗斯鸡尾酒?”
“这还差不多,走吧。”
她们选了一家营业时间很晚的餐厅,然后结束了通话。
最后看了一眼南面空荡荡的夜空,露西站起身来,穿上毛衣和滑雪外套,戴上帽子,离开了公寓。她顺着昏暗的楼梯走向了一楼门口。
一个模糊的人影对她打了声招呼,她停下了脚步,眨了眨眼睛,惊讶地看过去。
“嘿,露西。”男人说着。身上隐隐传来樟脑和烟草的味道,说话的男人是公寓的看门人——露西小的时候,他就已经很老了——他正抱着几捆捆好的报纸走向外面的人行道。这些报纸摞得比他都高出半个头、重上三十磅,露西见状伸手拿过了两捆。
“不用。”他拒绝道。
“基拉戴洛先生,我也是为了健身。”
“啊,健身?你比我儿子体格都壮。”
一来到室外,冷风瞬间刺痛了她的鼻尖和嘴唇。她喜欢这种感觉。
“我看见你今晚穿军装了,你得奖了。”
“这周二才是典礼,今天只是彩排。而且那也不是什么奖,是表彰。”
“有什么区别吗?”
“问得好,我不太清楚。我想,奖励都是赢来的。给你表彰的话,就不用给你加薪了。”说着,她将垃圾放在了路边。
“你的父母很为你骄傲。”这是个肯定的表达,而不是在问话。
“是啊,他们的确是。”
“替我向他们问好。”
“我会的。好了,我快冻僵了,基拉戴洛先生。我得走了,你保重啊。”
“晚安。”
露西小心地走在人行道上。她注意到街对面停了一辆蓝色的别克,里面坐着两个男人。副驾驶座的男人看了她一眼后就低下了头,然后又抬起头,似乎是很渴地灌下了一罐苏打水。露西心想:谁会在这种天气喝冷饮啊?至于她自己呢,此刻很想要一杯爱尔兰热咖啡,烧得滚烫的咖啡,加上双倍的布什米尔威士忌。当然还要加打发泡的奶油。
她又看了一眼人行道,然后突然改变了路线。想起来真是好笑,露西想着,刚刚过去的十八个月里,她经历了各种危险,唯一没遇到的,可能就只有眼前这段结冰的路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