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沉默且移开目光后,柳燕行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沉默了几秒,微笑道:“帝鸿谷双星和剑圣的女儿,这么轻易就混进荒海,陵光君,你怎么说?”
“你们是帝鸿谷的人和剑圣家的小姐?”赫缇娜瞪大了眼,转向肖兰:“喂,你到底是不是舒图雅部的?她耳朵上那枚定情耳钉,不是你的吗?”
肖兰正色道:“抱歉,牵连你了,但我确实是舒图雅部的,这枚耳钉,也是我心甘情愿给她戴上的。”
赫缇娜舒了口气,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孟章君和监兵君:“这样看,也没错啊,人家确实是我们飞仙教信徒中的一对儿。”
孟章君扶额。
柳燕行不说话。
监兵君虽然没搞明白状况,但本能地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宗师的灵敏感知让他牢牢闭住嘴。
沈柠取过那只酒杯,灌入自己喉中,一亮杯底:“是我们有所隐瞒,但我们绝不是来找荒海麻烦,自罚三杯,请柳尊主不要怪罪陵光君。”
她紧接着又倒了一杯,喝得痛快,放下酒杯后发现这葡萄酒后劲儿还不小,一股辛辣猛地冲上胸口,压得她浑身都窘迫燥热起来。但话已经放出去了,只能继续倒,继续喝。
第三杯刚端起来,两只手就一起握了上来。沈柠努力睁大眼看过去,柳燕行默默缩回自己的手,低下头。肖兰看了他一眼,拿走那杯酒,轻描淡写喝下去,仿佛喝了一杯水。
“柳尊主,我们来贵宝地,只是为了完成我师父的遗愿,这点你应该清楚。”
沈柠这时已经觉得脸颊有些热了,原来西域的酒这么烈。柳燕行还是低着头,而肖兰已经接下去,缓慢却坚定:“但照顾阿柠,也是我的真心话。”
沈柠握上肖兰的小臂,好兄弟,这时候就得坚强起来,多谢你帮忙撑面子!
那天分手闹得那么狼狈,满身血和土,事后回想满满都是黑历史,她觉得自己没发挥好,一直想有机会补救一下。今天穿着好看的礼服,画着好看的妆,那颗一见柳燕行就跳乱了的心忽然就镇定下来。
就算只是一场骗局吧,可这个骗局中有外祖父家的星夜、有满山的碧桃花、有玉阶上空的烟火,还有她永远也忘不了的后山树上,满面羞红的白衣公子。
柳燕行不珍惜,可她还是想给它一个优雅的结尾。
沈柠想,就算只是一段虚假的感情,也应该留给彼此一个优雅而美丽的退场印象。
她整理了一下心情,借着迷蒙酒气,望向那个眼睛藏在额发后面的人,端出自己最大气最美丽的笑容。
柳燕行一贯追求优雅,所以沈柠也拿出最优雅的语气,认真说:“柳尊主,你知道我对白衣公子一向情有独钟,所以你伪装的宴辞哥哥完全迷了我的眼,那天忽然面对真实的你,一时难以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追了你很久,后来想想,其实咱们彼此都有错,我不该……不该轻易信你,那半枚涅槃丹,也没有人逼我给你,都是我自己傻而已。”
柳燕行抬头,面无表情:“我……”
陵光君、孟章君、监兵君已经被这话里的意思惊住,但沈柠顾不上旁人的眼光,她只想把该说的话说出清楚,因为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如果再哭或再辱骂对方,那实在是太low了。她曾经最不屑的,就是分手后还纠缠不休的人,所以绝对不允许自己也称为那样的人。
“但这段日子我已经想开了,既然当初喜欢的只是一个假象,那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请尊主放心。不过还是那句话,只要尊主利用半枚涅槃丹的内力滥杀无辜,我和肖兰绝对追究到底!”
柳燕行看着她,玩味地说:“你和肖兰?”
酒有些苦了,沈柠笑了笑,解释道:“是,今天我们也不是故意要给你找不痛快。我们不知道尊主也会来,如果知道的话,我俩一定提前避开。”
柳燕行慢慢道:“……也好。”
沈柠:“我已经想开了,也祝尊主以后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我喝了点酒,先回去休息。”
柳燕行在她转身被肖兰扶住时,忽然神色不明地问:“既然已经嫁给别人,再簪着我送的珠花,是不是有些不妥?”
他指了指沈柠头顶,沈柠咬咬牙,将头上那支劣质珠花拔了下来。
其实也称不上他送的礼物,只是花三两银子买来的花筹而已,也已经在那夜投给了花灯,又被她偷偷折回去取出来罢了。
可原来柳燕行都知道。
那些幼稚而卑微的爱意,原来对方不是没有看到,却仍然忍心无视。沈柠看着手中那支简单的珠花,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还没扔掉,这东西本就不是因为爱浓而送的礼物。
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强求来的。
她故作轻松地笑笑,将那支珠花递了过去:“你知道我的首饰不多,不过是觉得风月门的东西还算好看。现在用不上了,还给尊主吧。”
柳燕行退开一步,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沈柠若有所思:“也对,左右不过三两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