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磬低着头,不过眼角余光感觉到了,他清冷的视线中,多少带了丝安抚。
待到萧湛初走了,黄贵妃便笑叹一声:“湛初这孩子,以前冷情冷的,我说该在他身边放个人儿,结果他直不理会,我还犯愁呢,想着什么时候能得个孙子,不曾想,他竟然自己跑去求了这门亲事。”
说话间,她的眸光便落在顾玉磬身上,就那么含笑打量着。
顾玉磬很些熟悉这种打量的目光,那是挑剔评判的,是高高在上的婆婆对儿媳的目光。
顾玉磬也知道,哪怕她表现再好,黄贵妃心里其实也不是太喜欢的,因为婆婆和儿媳本身就是天敌,也因为自己根本不是黄贵妃属意的儿媳。
因为自己,萧湛初违逆了黄贵妃的意思,黄贵妃对自己的挑剔,便是那个洞房花烛夜敢去惊扰她和萧湛初的冯嬷嬷。
冯嬷嬷被换下来,萧湛初给了黄贵妃警告,但黄贵妃到底是他的母亲,所以他也只能是警告罢了。
上辈子的顾玉磬,此时正是忐忑不安的时候,她小心谨慎,还试图去讨好黄贵妃。
只是这辈子,她并不想了。
些人,再讨好也是讨好不了的,还不如去讨好皇太后,再把那位金贵皇子的心收拢了。
是以那边萧湛初走了,顾玉磬站在那里,低着头,态度要多恭敬有多恭敬,但是若要她说几句讨巧的话哄哄这位黄贵妃,却是没了。
恰这个时候,旁边宫娥奉上了消暑汤,黄贵妃便示意宫娥退至一旁。
等宫娥退至一旁后,黄贵妃却没要拿来享受的意思,反而是居高临下地扫了眼顾玉磬。
那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是想让顾玉磬伺候。
可顾玉磬就偏不。
她低着头,越发恭敬地立在那里,动不动。
黄贵妃挑眉,眸中闪过丝鄙薄的笑意。
早就听说这安定侯府姑娘年纪不小了,但养在深闺,竟是人情世故概不通,且子骄纵,如今来,果然是的,在自己的婆婆面前,竟然不知道端茶递水?
竟如此呆!
黄贵妃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顾玉磬,手指轻轻地敲打着胡桃木案几。
顾玉磬从旁低眉顺眼,小心地道:“母妃,怎么不用汤?”
黄贵妃拿眼看了下那汤。
这个时候,便是再愚笨的宫娥也该知道了,赶紧伺候贵妃娘娘用汤啊。
顾玉磬看那汤,黄贵妃。
黄贵妃好笑,心想这下子你终于懂了吧?
可谁知道,顾玉磬眸中却泛起茫然懵懂,冲着黄贵妃笑,很贴很懂事地道:“原来母妃竟是怕烫,那且等等吧,夏天汤水确实凉慢。”
黄贵妃:“……”
这安定侯府的女儿,是吃什么长大的?
她不懂事
顾玉磬终究没有伺候黄贵妃那碗汤。
之后黄贵妃说腰疼, 顾玉磬很贴地说要不要叫太医,又说了治腰疼的方子,黄贵妃便侧躺在那里, 示意宫娥拿了美人锤来捶腿。
这个时候, 当儿媳的怎么也得表现表现了吧?
可顾玉磬不,她就真仿佛没看到一般,在那里笑着说:“年纪大一些, 腰腿确容易不好,你老人家要好生静养, 只有你老人家身子好了,我们当小辈的才能安心。”
顾玉磬一口一个老人家, 黄贵妃脸都沉下来了。
她毕竟才三十五岁,风韵犹存,略打扮一下,不过是三十左右模样罢了, 圣人那里一个月中, 总有那么两三次过来她这里歇息。
这样的自己,竟然被她称为老人家?
可偏偏晚辈说这个,仿佛是敬意, 黄贵妃也挑不出什么病。
黄贵妃心中不快, 便提议说让顾玉磬学宫规礼仪,顾玉磬自然是恭敬地听着, 绝不会有任何异议的。
黄贵妃这才松了口气, 淡声道:“以后每日都过来宫里头, 由你四位教养嬷嬷陪着过来学宫规,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免了进宫。”
顾玉磬恭敬地道:“是。”
黄贵妃心里的那口气理顺了, 笑着道:“不管以前何,今你都是湛初的媳了,我们都是一家人,我做母亲的,总希望你们能好一些。”
顾玉磬:“母妃,儿媳自然知道,什么都听母妃的。”
黄贵妃颔首,想着这儿媳,呆虽然呆了一点,看上去还算容易拿捏,便又和她交待起来萧湛初的子,说他子冷淡,最喜清净,若是他看书歇息的时候,都不能打扰,又告诉她怎么伺候萧湛初,要照料好他等等,虽然越听越把顾玉磬当一个大丫鬟,不过顾玉磬一概应着,一句话不反驳,当然了,她一个字都没打算执行。
正说话间,就听得外面动静,听那宫娥口称殿下,顾玉磬便明白,这是萧湛初来了。
当即她腰弯得更低了,间也越发恭敬,恭敬到卑微。
以至于等萧湛初走进来时,她都没看萧湛初一眼,只低着头弱弱地唤了声:“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