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淡淡道:“看看是吃不了亏,这没什么,可您不该收人家的钱,更不该收陌生人的钱,那几百两银子够花就行了!”
老人眼睛一瞪,像是做好事却受了委屈一样,忙辩道:“可不是我想要的,昨天我去茶亭找你,结果进不去,我就和伙计说认识你,他们听了去,就把银子给我了,我就替你收下了!”
“那些银子我怕弄丢了,都被我存成了庄票,要三个月后才能取出来,你放心,到时候取出来我肯定还给你!”老人期期艾艾的说着,嗓音都有些低。
苏青揉了揉眉心,笑了笑,柔和道:“不用,银子您留着花吧,这些天还得多亏您忙里忙外的,也就一场曲儿的钱,百两的,不过咱们可说好了,我的事,以后您别操心了!”
蔡婆“哎”了一声,又恢复了笑,转身拿着茶罐欢喜的离开。
苏青摇摇头:“唉,贪小便宜倒没事,无伤大雅,可千万不要是贪大便宜啊,要丢命的!”
夜色已深。
一拂袖,不远处的灯盏无声熄灭。
翌日。
这天清晨,苏青带着伞出了门,他转过了桃柳,路过了长亭,又走过一架弯弯的白石桥,然后坐到了路边的豆浆摊前。
晨风微凉,天色灰蒙,怕又是一场微雨将至。
“一碗豆浆,再上点吃的!”
他要着东西,目光则是飘向不远处的那座大宅,瞧了眼那紧紧关着的两扇朱红色大门,门首上,落着“张府”二字。
府邸气象恢弘,壮丽不凡,门前石阶两侧摆着两只巨大威武的石狮子,这便是当朝首辅“张海瑞”的家,按理来说,以他的身份,门前本该达官显贵往来,车如流水马如龙,可如今,却是门可罗雀,一地积叶。
像是已多日无人打扫,又仿佛里面已人去楼空。
苏青喝着豆浆,他当然不是来抢罗摩遗体的,何况现在也不是动手的时候,他只是来看看。
捧着腕,喝着热腾腾的豆浆,苏青的眼神漫不经意的落在离张府不远的一个墙角,那里躺着个乞丐,还有倒夜香的黑汉挑着粪水晃晃悠悠的路过,一摇一晃,桶沿上就有粪水洒出,惹得卖豆浆的贩子撸胳膊挽袖子,破口大骂。
不远处桥头上还有打瞌睡的渔夫,以及旁边客栈里吆喝的伙计,谁能想到,这些市井中不起眼的角色里,有人一转身,便是杀人如麻,凶名赫赫的黑石杀手,他得看看,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得掌握这些人,或是杀了这些人。
连同那三大杀手在内,都得做好敌对的准备。
“嘎吱!”
微弱的开门的声突兀的在这清冷的石街上响起,紧闭的朱红大门被人拉开了一条窄缝,一个小厮,背着包裹,偷偷摸摸的挤了出来,探头探脑的左右看了看,然后合上门,往出来走。
可还没等到走下那几级台阶。
“嗖!”
一缕几寸长的乌光陡然一闪而逝,没入小厮的耳根后头。
“扑通!”
命毙倒地。
一辆拉着干草的驴车慢悠悠的恰好从一条巷子里转过来,车夫戴顶破破烂烂的草帽,走张府门前一过,地上的死人已不翼而飞。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一低头一抬头的功夫。
怪不得没人,估摸着这些天除了府里头的,但凡能出来的,怕是都死光了。
苏青慢悠悠的喝着浓稠的豆浆,这时,那门忽又开了。
一条身影兔起鹘落几步飞掠而出,那人手持一长一短,两柄剑,直扑墙角乞丐,厉目怒睁。
本来似是睡着的乞丐,此刻已忽然不睡了,嘴里“呀”的怪叫一声,身下破破烂烂的被褥里,竟被他提着一对峨眉刺。
“噌!”
金铁摩擦一过。
“噗嗤!”
血肉破开的声音悄然而起,乞丐软倒回去,又趴下了,这下估计再也醒不来了。
那人一招得手便要远遁,可他就迈了一步,瞳孔便已骤缩,飞退而回,也在这时,四面八方,那一个个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像有十几位暗器好手同时出招,嗖嗖嗖,乌光、飞镖,至少有七八种暗器朝他打去。
火星四溅。
那人退的很快,像是条泥鳅,又退回了宅子里。
看来,这是没冲出去。
苏青深深吸了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