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第一次觉得生离死别原来是这么平静的一件事,她想过很多这样的场景,自己倒在心爱男人的怀里,而后虚弱地对他说出心底的话,时不时呕点血出来,调节一下气氛,然后周围的人握着自己的手,痛哭流涕地表达着自己的不舍,她像个老者,静静看着她们微笑。
明明是那么唯美的场景,可是现在呢,晏晏脸颊被逼的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子被包裹的像个粽子一样,别说伸手摸摸心爱人的脸颊了,连手在哪儿都不知道。
然后晏晏便在这样尴尬地状态下,无比心酸地失去了知觉。她好像陷入了一个很大很远的梦,梦里是很久未见的班陆离,还有很多亲人,她想啊,自己可能再也没机会见到他们了,不过如果自己路过奈何桥的时候,一定要和孟婆商量一下,让她放过自己不和孟婆汤,这样她来世还记得他们,要一个个回去找他们。
班陆离傻乎乎地在王城等着自己回去,不知道他有没有被九尾狐欺负,还有大树伯伯,也不知道他和毓眉阿姨过得怎么样,大树伯伯老了,自己却没能在他的身边照顾他陪伴他,实在说不过去,还有狐狸姐姐,不知道她有没有找到如意郎君,幸福相伴携手一生,晏晏无奈地想,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有做,好多人没有见。
老天爷怎么这么残忍,招呼都不打就把自己带走了,晏晏感觉到身子轻飘飘的,好像一点点地往上升着。
这么说,自己可能真的死了吧。
晏晏感觉到自己一点点浮在半空中,低头看下去,自己的身体还躺在神仙哥哥的怀里,一动不动,就是模样有点丑,神仙哥哥双眼无神,他死死地盯着晏晏的身子,过了好久,他才用不停颤抖着的手小心放在晏晏的鼻尖处,带着希望想感受到她的气息。
临涣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绝望过。
晏晏想和班陆离打声招呼,告诉他自己要离开啦,下辈子见吧,可是路途遥远,此生,就暂且如此吧。
此时的班陆离正满身伤横地被铁链拴在木头桩子上,关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被老鼠吃,被蟑螂咬。
本来只求一死的班陆离,猛然觉得心惊,他愕然抬起头,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惊恐。
“晏晏!”班陆离几乎是下意识喊出这个名字的,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就是心里像被一个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脑子里莫名其妙地跳出晏晏的名字,让他隐隐觉得不太对。
晏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班陆离脑海中的想法让他紧张起来,手脚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可是都被铁链子拴着,根本动弹不了。
只有“听令哐啷”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这声音恰好吵醒了在外面熟睡的狱卒,他们一脸不耐烦地走过来用手里的皮鞭敲打着班陆离不远处的铁栏杆,提醒他道:“行了行了,大晚上的抽什么疯。”
可是班陆离却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似得,挣扎的更加厉害,连周围牢房里的凡人都吵醒了,一时间这一片都是大家怨声载道的声音,惹得狱卒实在厌烦。
“不教训教训你,你是不长记性!”那狱卒拿出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挥着手里的皮鞭,毫不犹豫就打了下去。
正好挥到班陆离的脸上,一记深红色的血印,在班陆离本就满是疤痕的脸上又添新伤。
他毫无反应,吐了一大口吐沫在那狱卒脸上,而后一脸得意地笑着。
“你!”狱卒气急败坏,挥起鞭子就往班陆离身上打去,力气极大,每挥一下都是皮开肉绽,可是班陆离好像正是需要这样的感受,他现在见不到晏晏,可是心里又隐隐觉得发生了什么,自己什么也干不了,心里面压抑着难受,实在想找些什么东西发泄一下情绪。
而这一下下的皮鞭,正好让自己得到了满足。
身上越痛,心里就越好受一些。
那狱卒一面打,嘴里还一边咒骂着:“真不知道殿下还留着你干嘛,你们班家竟联合妖怪来蒙骗殿下,我就说总感觉那个燕妃娘娘不太对劲儿,原来是妖怪变的,你还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为了名利地位连殿下都敢骗!”
班陆离一张口就呕出很多血来,他看着狱卒一张一合的嘴巴,慢慢失去了意识,眼望之处都是白色的光,一点一点包裹住了自己,而后便完全没了意识。
这样也好,只是盼望晏晏,别真的出什么事儿才好。
他在这诺大的王城中,怕是没有翻身之日了,自从九尾狐诞下一个王子,他便因为谋害王子而入狱,后来假晏晏的事情又被九尾狐揭露,班陆离猜想可能是她有了孩子以后在宫中的地位已经无人能撼动,便趁早拔出晏晏这颗坏草,省得日后烦心,而凭借九尾狐现在的地位,就算班陆离想办法揭穿她,欧阳若空也定会信她而不信他的。
九尾狐已经把人王吃的死死的了。
所以根据她的要求,人王举行了一场祭天大典,将那个假晏晏放在一石台上,用铁链子拴好,周围洒满花草和食物,身子周围垫着杂草和干柴,一把火丢过去,瞬间便燃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