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没有那么狼狈了。我压压帽檐,走出了洗手间。
从教学楼出去,穿过操场,顺着广场前的路直走就能出校门了。我却冷不丁被人拽住书包带,力气很大,我没有防备,差点仰后摔倒。是惯常欺负我的那几个人,我没想到他们还留在学校里。站稳了身子,我低着头,等他们闹够了离开。
只是言语侮辱或者推搡的话,好像低着头忍一会就过去了。也许他们也对这样反应觉得无趣吧,惹来惹去没个回应,便感到恼羞成怒。
于是,领头的人把我扔进了操场旁边的体育仓库。
“据说这里死过人呢。”
他吓唬完我,把门合上了。
唯一的光源骤然消失,鸡皮疙瘩爬了上来。我去拉门,但他们在外面堵着,力气抵不过,我当然也出不去。砰砰拍了几下门,我觉得这样会让他们更得意,就不再拍了。
冷静下来的话,这里无非就是摆放着许多体育器材的仓库而已。
也有窗户,不过很小,开在很高的地方,外面有树挡着,只能透过一点点光线进来,让我不至于完全看不见。模糊这能看到一些垫子、跨栏、篮球排球之类的。这间仓库平时不上锁,外面的混混也没有锁和钥匙,只能在外面堵门,如果他们感到无聊而离开的话,我也能开门出去了。
所以我默不作声地等着,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勇气不是那么好拥有的东西,等待却很简单。我甚至可以坐在软垫上,一边玩手机打发时间一边等他们离开。
像是为了吓唬我,他们在外面高声聊天。
“老大,你说仓库里死过人是什么意思啊?”
“嘿,据说之前体育老师是个gay,猥亵田径队里的男同学,就在这个仓库。那小子一个想不开就上吊了,没多久体育老师也死在这了。”
他们不为死了人感慨,转而聊起体育老师和男同学到底爽没爽到的话题。
一个上吊了,很快另一个也死了。我又想起早上手机跳转后看到的东西,护身符现在还躺在购物车里,提醒着我早上看到的内容不是睡懵了的幻觉。
很快,因为我没有求饶,急着去打游戏的混混们也没了耐心,随便嘲讽了几句后我听到了他们离开的声音。等确定他们走远了,我也从垫子上下来准备离开。
推了一下门,没有打开。
使劲踹了一脚,还是没有开。
门从外面锁上了?不可能。因为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霸凌事件,造成了比较严重的后果,所以原本从中间推开的门改成了单扇的,平时根本不会上锁,也不能用一根绳子就拴住打不开。
就算真的锁住了也不用担心,体育生们训练结束,一定会把东西送还到仓库,到时候就可以出去了。
但是。
不知道是刚才听到的话给我造成了暗示,还是真的如此,我又一次感受到了窥视感。
有什么东西正藏在黑暗中看着我,藏在篮球车里面,藏在软垫下面,藏在一排排跨栏中间。
好明显,怨毒的、带着恶意的凝视。
疯狂地敲门引起注意这种事不敢再做,生怕惊动了上来那些东西。我背靠着墙壁,一点点把自己挪到角落。
鬼魂不能真的伤人,除非你曾经杀了它。
我捂着鼻子,害怕过快的呼吸暴露位点。对了!手机,手机还在我身上,还可以求助。我哆嗦着拿出它,里面只存了两个号码。周承文和母亲的。
手指颤了缠,在恐惧面前,还有另一种东西阻碍着我。
打电话给妈妈的话,她真的会理我吗?
我也不能确认百分百就是被鬼盯上了,也有可能是神经紧张。妈妈,把我一个人扔在老家的妈妈,她工作那么忙,真的会在意这个吗?
如果她在意,那么又要闹到学校那里去,到时候很多老师很多领导要来问我的情况,同学们依然会看不起我。那么多的人要集中在我身上——
而且,妈妈真的会理我吗?
报警的话,最终要通知到母亲那里,然后警察要问我情况保安要过来检查班主任也得加班,他们又会看着我。
相比起来,我竟然觉得黑暗中凝视我的东西也没那么可怕,毕竟它们都不一定真的存在。
直到,我的手机开始闪屏,不受控制地打开备忘录,在我惊恐地注视下打出一句话。
【我正看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