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震惊感在那瞬间涌上时川的心头,他难以置信地再次将摆件递到自己的眼前,片刻后,他又将小人举起和屏幕上的头像并排贴在一起,试图在二者身上找到些不一样的地方。
但不知道是因为头像上的图片太过模糊还是什么别的缘故,时川比对了将近三分钟,却还是觉得这两者别无二致。
强而有力的心跳渐渐在耳边放大,时川强压着愈发急促的呼吸,在键盘下打下这样一行字——
“您好,我觉得您的头像很特殊,可以问问这张照片出自哪里吗?”
咨询师:这个啊,这是我家人买的一个摆件,我看着挺有意思的,所以拍下来当成头像了。
这句话一发出来,时川再次在电脑前发了好久的呆。
他拍下来的时候,那个古董经纪人曾经拍着胸脯对他保证这是什么秦朝的工艺,世界上绝无仅有,无论放眼何处都根本找不出个第二个一模一样的。
就爱喝粥:是吗?太巧了,我本人正好也对文物挺感兴趣的,可以问问您这个摆件是具体什么时候的吗?
咨询师:当然,其实这个摆件值不了几个钱,只不过家里人买的时候被忽悠上当了,一直当它是秦朝的东西,我看他那么喜欢也不好说什么,免得他知道真相后气得大哭大闹。
咨询师:老婆嘛,性格就是娇了点。
时川:
如果说刚才他还笃定这亿分之一的概率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但此刻他却又没这么信服了。加上回想到第一次交谈时咨询师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也是攻方的样子,时川的眼底罕见地浮现出了茫然。
到底是他疑心病太重还是游洲的身上具有某种他不知道的第二人格?
时川愣了几秒,最后决定在彻底下结论前最后仔细地再看一遍,于是顺手点开了咨询师的头像大图。
没想到鼠标出了错,大图没看见,反而是历史头像跳了出来。
然后,在历史头像出现的一瞬间,时川受到了今天的第二重刺激。
那是一个清晰分明,分毫毕现,甚至时川上周还在“玉六珍”见过的,拿在手里把玩的——
小玉壶。
彰往考来(一)
暮色渐沉,东边的地平线上跳动着不断增长的光潮,晚霞的光线一路向着南方延申,莫名给人带来一种舒心的感觉。
时川静静地坐在车内,透过挡风玻璃眺望着远处那块上了年头的模糊牌匾。
明明距离上次到来不过几周时间,但再度来到这里的时川心境却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微风将胡同深处嘈杂吵闹的声音一并送到时川的耳边,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孤寂。
几分钟过去了,那双黑眸还在兀自凝视着前方。
时川的心中已早有预感,再度踏进“玉六珍”的门,他将会重新了解游洲的过去,一如当年莱诺摆在自己面前的那摞照片。
他在心中做好了最后的准备,然后理理领带,深吸一口气开门下车。
在时川走向店铺的一瞬间,路侧街灯忽而一盏盏接连亮起。华灯渐次初上,最终连成一道彩虹。
玉六珍似乎刚做成一笔生意,卯一丁正没眉开眼笑地把上一位客人送出店外。
但一转头他忽然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川,脸上的喜悦之心瞬间降了八个调。
“您来了?”老头的表情既警惕又不情愿,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恨不得隔着那身板正的西装给时川照出几个大洞来。
时川姿态摆得很低,同时把手中的礼品递到了卯一丁鼻子下面,“上次来得太匆忙了,今天特意抽时间再来拜访您,一点心意,还请您千万不要拒绝我。”
卯一丁看着时川这么彬彬有礼的模样,心里反而变得不自在起来。这哪像是来看什么玉雕师傅的态度啊,反像是女婿第一次来上门拜见老丈人的样子。
他和游洲其实是一脉相传的吃软不吃硬的傲娇态度,本来想开口拒绝的话硬是被时川者一套连环招卡在了喉咙里,更遑论他用余光看见了袋子里红彤彤的包装一角,看样子像是自己一直都舍不得买的白酒。
于是本就不坚定的心智瞬间更加动摇。
他皱眉打量时川片刻,然后才皱眉冷哼一声,故意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说道:“行了,进来吧。”
时川颔首温和一笑,然后默默地跟在了卯一丁的身后来到了店铺内。
东西是收了,但卯一丁心中还是信不过这个便宜女婿,否则他上次也不会那么着急地在时川离开后,给游洲打电话告诉对方这件事。
于是此时此刻,卯一丁再三在心中打定主意,时川一会儿无论问他关于陈述和的事还是关于游洲的事,他都绝对咬紧牙关不会开口。
虽然话是这么说,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在这个眼睛滴溜溜直转的狐狸崽子面前能有几分胜算,所以卯一丁一直悄悄用余光观察着时川的一举一动,生怕他给自己来个什么出其不意。
只是没想到,时川今天对那两个人名闭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