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说得尤为轻佻俏皮,“在床上。”
时川宕机的大脑停顿了两秒,然后艰涩反问道:“所以那时候你已经知道——”
“知道什么,”游洲懒洋洋地瞟了他一眼,然后反问:“你的恶趣味?”
面红耳赤的时川彻底哑口无言了。
人在窘迫时总会觉得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格外扎眼,尤其当处于人来人往的街头时,深陷绝望回忆中的时川更是觉得无地自容。
恍惚间那张面带红潮的小脸再度浮现在眼前,亏得时川还以为自己把心意隐藏得很好,天知道游洲竟然从那时候起就已经知道了谜底。
原来自己才是猎物,人家才是猎人。
好在游洲善心未泯,透过时川绷得紧紧的小臂肌肉看出了他的窘迫,然后很是善解人意地拍了两下对方的肩膀:“唔,隐瞒你也有我的不对,但是往好处想——”
“不管怎么样,我只用法语对你说过那句话。”
阳光在游洲奶油色的鼻尖上扫了一层金粉,时川盯着他带着笑意的温和面容,却莫名从中嗅出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游洲漫不经心地在他面前举起两根修长手指,然后像兔耳朵似地前后摇了摇:“你会法语,还有一个现成的混血前男友,想必在人前说出这句话的机会要比我多。”
这下好了,攻守之势异也。
本来时川还想借题发挥,新仇旧恨一起发落,然后顺势为自己讨要一波好处。没想到祸心半点包藏不了,这么快就被报应反噬了。
“我、我当时不成熟,和他交往的时间那么短,你知道的——我根本不会对他说这种话!”
游洲饶有兴趣地指出他话中的漏洞,“我为什么会知道?”
时川能够坦然接受游洲过往对自己的心意,却压根不敢让对方清楚自己已经知晓的事实,更不敢在此刻和那双清浅的眸子对视。
“我猜的,”时川忽然感觉自己的嗓子有点干,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他才敢慌张解释:“因为你知道我根本对他没有感情。”
“哦——”孰料游洲竟然拉长声音,继而微微一笑:“为什么没有感情呢?是因为没来得及培养就分手了吗?”
时川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绝望地仰头看了眼天上。
为什么今天的太阳格外地大?
“总之我没有说过这句话,”时川反复解释无果,于是耷拉着头坐在街角的长椅上,有点泄气,有点丧气,却又有点置气:“和任何人都没说过。”
游洲很是好笑地瞥了眼大型犬似的男人,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就听见一道细如蚊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其实你可以不问我这些——”
“嗯?”
“直接生气的。”
“我为什么要为这件事生气,”游洲的目的已经达成,眼底只剩戏谑笑意,片刻后他伸手拍了拍时川的脸:“好了,音乐剧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走吧。”
话音落地,时川如释重负地长吐一口气,他就说老婆为什么要为这件事生气——
除非游洲有点吃醋。
然后时川给外套揩灰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僵硬地保持着现在的姿势,怔怔望向前方。
嘿,现在攻守之势异也。
福至心灵,几乎没有片刻犹豫,他对着那个已经站起来的人影问道:“等等,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背影顿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忽然在平地上绊了一下。
从后面看不见游洲的脸,但是时川的心中却有一个笃定的猜测。
他现在一定正在脸红。
瑰意琦行(五)
回过神来,时川发现游洲早已经移开了目光。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却还是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块小小的印记,压着他的胸口一跳又一跳。
海风轻轻吹拂起游洲的额前碎发,他单手扶着栏杆,眺望着远方。时川垂手微微偏头偷看着游洲的侧脸,细碎的阳光显得对方面部线条流畅饱满,眼底神情柔和。
愣神间,本该被偷看的人已然察觉,轻笑一声,然后转过了脸。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怎么,想和我搭话?”
因为刚才那几杯酒的缘故,游洲的面中泛起一小片潮红,就连声音也随之变得懒洋洋的:“你的眼神很奇怪,不像原本的样子,倒像是一个毛头小子。”
时川深吸一口气,继而勾起唇角笑了下。
“如果我是个毛头小子,现在反而知道该怎么和你搭讪。”
游洲的修长眉宇一挑,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时川,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假设我们在高中时期认识,”时川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摩挲了一下老婆的手背:“我肯定会想法设法引起你的注意,但是面对像你这样好看又冷冰冰的人——”
“恐怕光是和你打招呼,就已经花光了我的全部勇气。”
“说起来,”游洲喟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