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没见过我戴耳钉和别人骑摩托飙车的样子。”
时川的表情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痕,“真的?”
游洲认真地点点头。
“那我真是亏大了,”他忽然低笑一声,然后捕捉不着痕迹地把游洲的脸再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真辣啊,宝贝儿。”
游洲被他调侃的语气逗得弯了弯唇角,轻笑一声。
“看来你大学生活还挺精彩的啊,”时川的声音透着笑意,但脸上的表情却渐渐变得谨慎起来:“那你高中的时候呢?”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一瞬间,时川明显感受到怀里的身体僵了下,房间内没有人说话,只余两道并不平静的呼吸声。
时间在细微的局促中一分一秒地滑过,当时川以为游洲的沉默已经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时,他忽然听到对方轻轻开了口。
“不算很好。”
时川低头看向游洲,刚好瞥见他面无表情注视着自己面前那个抽屉的模样。
“但也算不上太糟,”游洲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原本绷紧的神情放松了些许:“至少有某几段经历,让我觉得自己的运气也许不是差到了极致。”
时川一直在注视着游洲乌黑的发旋,闻声忽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要是我那时候认识你就好了。”
游洲以手抵拳,试图掩饰自己唇角不经意流露出的微妙笑意,奈何他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最后就连时川都忍不住窘迫地向他追问缘由。
“你为什么要笑?”他的表情逐渐迟疑起来:“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不是,我就是觉得——”游洲停顿一下,然后含笑解释道:“或许我已经猜到了结果会是什么。”
时川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怔忪,他下意识地顺着游洲的话反问道:“会是什么?”
“和现在一样。”
“一样,”对方的答案太让人始料未及,时川甚至来不及收起自己脸上的诧异:“为什么会和现在一样?”
“可能是因为我的想象力有些匮乏,” 游洲侧脸神情若有所思,片刻后终于轻轻开口:“但也是因为现在的生活已经足以让我心满意足,或者说,十年前的我每一天都在奢求这样的日子。”
未曾料到游洲的每一句话都能让自己比上一秒更加愕然,时川心口顿时一软,忍不住轻轻吻了下他的发梢。
游洲和时川挨得很近,所以在对方出现剧烈情绪波动的第一时间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知道时川瞬间把自己刚才的解释与过往的不幸经历联系在了一起,但只有游洲自己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刚才在时川面前撒下了一个弥天大谎。
他并不缺乏想象力,相反,正是因为不断在脑海中勾勒着海市蜃楼般的幻境,他才能一步步支撑着自己从十年前走到现在,走到时川的身边。
而刚才那种全然肯定的语气也并非来源于对现在生活的满足,其实更是因为,他的确和时川在十年前就见过面。
明珠蒙尘(一)
夜幕初降,星月未起,路灯在渐渐浓重的雾气中闪烁着摇曳的橘红色光晕,道路两侧的树在夜幕中随风摇动。
路旁的停车位上,游洲在车内接起了时川的电话,“喂?嗯,我不在家,今天晚上突然有个饭局。”
对面不知道抱怨了几句什么,游洲的语气比之前还要柔和,“没关系,我尽量早点回去,如果有需要会给你打电话的。”
“好,放心吧,我不喝酒。”
放下手机,游洲从车内走出,然后斜靠在车门上抬眼望向对面的建筑。
天气预报说今天降温,时川穿了件长风衣,腰身收紧,下摆部分被路灯的光线晕上一层暖黄,随着晚风在夜里轻轻地摆动,衣纹轮廓清晰,像蜻蜓的翅膀在空气中轻颤。
霓虹招牌频闪映在游洲的眼底,注视良久,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然后抬脚走进马路对面的建筑。
包间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里面的人刚好抬起头。
“呦,大忙人可算来了,“看清进来的人是游洲后,张新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迟到五分钟,一会儿就罚你喝五杯吧。“
游洲绕过一旁的衣帽架,然后拉开张新斜对角的那张椅子坐下,“今天就不喝酒了,开车过来的。”
张新闻言打量着游洲,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算哪门子借口,一会儿找个代驾不就行了?”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嗤笑一声,“你该不会连酒精都过敏吧?”
游洲没说话,放在菜谱页边的手指却在缓缓收紧,就连捺在上面的指尖都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而张新仿佛对游洲异样的反应浑然不觉,脸上笑容分外挑衅。
几秒后,坐在斜对角的游洲盯着他的眼睛回复道:“没有,只是今晚还有事要办。”
游洲说完后便低下头,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漠然。就在张新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他的呼吸一紧,胸口仿佛被一块突如其来的尖锐玻璃贯穿,然后随着玻璃一齐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