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瞥见, 严序手上提着的一抹豆青色,格外眨眼——他给超市给连煋买的保温杯,就在严序手中。
“这是连煋的杯子?”他到底没沉住气,主动开了口。
严序愣了下,“哦,是连煋送给我的。”
他没说是连煋卖给他的,船上不允许倒卖东西,他能看出来,连煋是真的很穷,一贫如洗,她为了讨生活,也挺不容易,没必要泄露她这些小点子。
邵淮只是点了下头,没再多问什么。
他眸光移到海面,瞳面寒芒策森冷,今日没出太阳,晦暗天穹和蒙冥海面混为一体,有种令人窒息的深邃。
连煋喜欢海,但他不喜欢,更多时候他对海是恐惧的。
尤其是阴天,无边无垠,黑沉沉一片,就算是灯山号这样的大邮轮,在海中也只是太仓一粟。人航游在这样的浩渺中,更是沧海一鳞,一个风浪,也许就能吞噬所有的希望。
他不喜欢海,还有一点是,海的茫茫无际吸引了连煋,也带走了连煋,只要连煋一出海,他基本没机会找到她。他在陆地上所有的权势,所有的运筹帷幄,在大海面前不堪一击。
又过了五分钟,距离邮轮十来米远的位置,水花晕开漩涡,两个黑色身影出现,连煋和乔纪年上来了,靠近了邮轮,顺着伸缩登船梯上来。
大家这才注意到,连煋怀里还抱了个背上满是藤壶的海龟。
几个水中立即接应他们,把连煋抱着的海龟接到船上。
上了甲板,连煋脱下气瓶、面镜、蛙鞋等装备,不等她喘口气,许关锦声色俱厉,严肃问道:“你去哪里了?”
连煋摘下潜水帽,还没意识到许关锦的发怒,笑容灿烂,“水下有条小鲸鱼,嘴巴被铁丝绕住了,它过来求助,我就去帮它把铁丝剪开了。回来时,看到这海龟上身上全是藤壶,就带上来清理一下。”
“这就是你不通知团队,私自离开的理由?你下水前我的命令是什么,让你清理好渔网就上来,你乱跑什么?”
许关锦的训斥,让连煋猝不及防,“我和严序说了,我下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你该对接的人是我,就算是要去给剪铁丝,也得先向我汇报。你这叫什么,无组织无纪律,说下水就下水,说开溜就开溜,如果你出事了,我们都要下水找你,船上这么多游客,你考虑过大局吗?”
周围雅雀无声,许关锦对着艘邮轮有着绝对的指挥权,邵淮是邮轮公司的董事长,算是船东,但出海了,也得听船长的话。
被当众责骂,连煋委屈了。
一声不吭蹲下,抽出戴在腿侧的潜水/刀,悄悄红了眼睛,头埋得很深,一下一下熟练地清理寄生在海龟背上的藤壶。
许关锦颇有点恨铁不成钢,当初连煋前往瑞士拜师,她带连煋出海,就发现连煋这个问题了,仗着自己素质过硬,我行我素,办事总是先斩后奏。
国内的女海员不多,女船长更是屈指可数。
许关锦赏识连煋的天赋,希望等她恢复记忆后,能承自己的衣钵,将来成为一名优秀的船长,一名顾全大局的船长,希望她能真正成长起来。
许关锦还想说什么,邵淮轻咳,淡声道:“船长,现在怎么样了,可以返航了吗?”
“先看看货轮那边的情况。”许关锦走到一旁,用海事对讲机,和货轮的船长继续沟通。
连煋蹲在甲板上,潜水/刀不停挑落海龟身上的藤壶,严序暗自打量许关锦的脸色,慢慢走过来,压低气声对连煋道:“吓死我了,没等到你,我下水绕着货轮转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你,以为你出事了呢。”
连煋紧紧咬着下唇,红着眼眶,闷声不响。
乔纪年卸下自己的潜水装备,过来拍严序的肩头,示意他让出位置。他蹲下,也拿着潜水/刀,帮连煋一起清理海龟身上的藤壶,探头去看她的脸,“哭了?”
连煋别开脸,不让他看。
乔纪年恢复往日的痞气,嬉皮笑脸,“有什么好哭的,我不也天天被骂,我每天在驾驶舱被骂,都是躲在被子里哭,才不在大庭广众下哭呢,丢脸死了。”
“才没有哭呢。”
“还说没哭,眼睛都红了。”
“进了水而已。”刮完藤壶,连煋把潜水/刀收回刀鞘,抱起海龟,来到栏杆边,丢入水中。
渔网清理后,货轮已经可以正常开起来,船体不再振动,烟囱冒出的黑烟有所减少。
许关锦判断货轮的艉轴轴承估计还是有所磨损,密封装置有所损坏,让货轮的船长先把货轮开起,找最近的港口靠岸,及时更换艉轴尾密封。
处理好一切,灯山号起航,回归原本的航线。
连煋换上保洁服,回到工作区,继续打扫卫生,乔纪年去了驾驶舱,暂时没空来找她。
邵淮看着连煋忙碌的背影,能感觉到她心情不好,她看起来没心没肺,但又不是完全没情绪,他走到连煋身旁,“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这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