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淮忽然愣住,旋即明白了宁知非的意思,试探着开口道:“知非,你……我再问你一遍,你阿姊到底叫什么?萧宁嘉?”萧公子的女儿?恒王的表侄女?
“她叫宁嘉……不能再姓萧,太危险,所以改掉了。”宁知非垂眸,不敢再去看燕淮。
“你叫萧宁过是不是?”燕淮抱紧了宁知非,他想要听宁知非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世。
但宁知非只是抿了抿嘴唇,沉默着,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
宁知非渐渐抓紧了外袍,终于下定了决心:“侯爷,我现在还不想说……求你,别问了……”
“好,那不问了。”燕淮掰开了宁知非攥紧的手,笑了笑,“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我面前,你可以说自己想说的,别像这样为难自己。”
“侯爷,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
“你为我做的还不够多吗?”燕淮碰了碰宁知非的肚子,“这句话应该换成我来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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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双被燕淮禁足在院子里,书院那边也给请了假。
宁知非跑去燕双院外想偷偷进去,被看守的阳燧卫拦了下来。
“不是,连我都拦啊?”宁知非站在燕双院子外头,摸银子打算贿赂一下几个小护卫。
如果不是肚子大了不方便,他早就翻墙进去了,犯不着跟几个新来的小家伙纠缠。
“宁哥,真不是我们不让你进去,只是侯爷吩咐了,除非少爷自己主动要出来,谁也不许进去。”
“那平时吃喝怎么办。”宁知非想,不让我光明正大走进去,跟着送菜的混进去总行了吧。
护卫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宁知非的弦外之音,一本正经道:“早上有人把食材放我们这儿,里头的人拿进去,少爷自个儿院里的小厨房就能做。您放心好了,保管进不去一个人。”
宁知非一时语塞,转身回了院子,把还没去当班的姚子倾给拉了过来。
半柱香后,姚子倾一脸无语地从后头院墙翻进了燕双的院子,偷摸摸敲响了燕双的窗子。
生平第一次,在侯府跟做贼似的。
“什么东西?野猫?”燕双被关禁闭,没洗漱也没束发,披头散发地打开后窗,探头往外看,差点一头撞进了姚子倾怀里。
“少爷,宁哥让我来问问,你这边怎么样了?”姚子倾一边防备着被看门的同僚看见,一边朝燕双说道,“可缺什么东西?需要给侯爷或者宁哥带什么话吗?”
“他让你来问?他要是真关心我,怎么不自己来?”燕双赌气道。
他也不是不想体谅宁知非,他替宁知非想了许多不得已的借口,但心里到底堵着一口气。
从知道真相到现在这么长时间,燕双以为自己能想通的,可看见宁知非,还是没忍住,把火直接发了出来。
“宁哥是想过来的,人也来了,但进不了门,外头有阳燧卫的人看着。”姚子倾怕燕双跟宁知非的关系继续恶化,替宁知非解释说,“他现在……少爷你也知道的,翻不了墙,只能让我来看看你,怕你一个人生闷气钻牛角尖。”
“宁哥让我跟你解释,侯爷昨天说的是气话,隐瞒身份的事,跟侯爷没关系,是他坚持的,让你别怪侯爷。”
“我没有。”燕双小声道,“他怎么不怕我怪他?”
姚子倾把宁知非交代他的话一字一句跟燕双说道:“宁哥说,你怪他是应该的。他从前有自己的不得已,能只做侯爷的孩子,比做他的孩子要幸福得多,他只想你开开心心的。只要你每天都无忧无虑,他就什么都不求了。”
燕双垂下眼睛:“那他现在呢?还是不想要我?也不想要我的弟妹?”
“少爷,那你得亲自问问宁哥了。你别赌气,有什么话,心平气和跟宁哥说,他一向最疼你的。”
“疼我,他哪里疼我?”燕淮眼睛快速眨动了几下,眼圈红红的,显然在强忍着委屈。
“少爷,这话是你没良心了,这些年,你做什么宁哥不是顺着你?怕你挨罚,每次侯爷训你都冲在前头。他平时可从来不跟侯爷呛一句嘴,为了你不知道跟侯爷顶撞过多少次。
“这几年你对他从来没什么好脸色,平心而论,少爷你气头上,有的话属实难听得很,但他哪次跟你红过脸?不拿远的事说,今春你被侯爷罚跪那回,说的那些话,连我都听不下去,宁哥还不是一听说你被侯爷罚了,立刻冲了过去?
“还有前两年,你伤风生病的时候,宁哥哪次不是在你房里干熬着守着你,就怕你半夜起热身边伺候的下人睡着了发现不了。
“所以你说宁哥不疼你,我也要替宁哥喊冤的。”
燕双彻底沉默下来。
确实,宁知非总是特别在意他,在意到根本不像个普通侍卫。
他从前觉得宁知非对自己好,是为了讨好父亲,所以格外厌恶,对他的亲近弃之如履,甚至选择性忽略。
如今姚子倾细数了给他听,燕双才意识到,宁知非原来真的很爱很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