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留了燕淮用晚膳,宁知非和程鹤远被带去后厨用膳。
辽国休养百年,膳食上虽仍多食荤腥,却也有其独到的精致,同齐国的膳食相比,食材上也只是北豆南瓜各有不同罢了。
晚膳摆上各自桌案,王妃才姗姗来迟。
恒王妃叫南安洛,是当年南平旧国还在时,送来上京为质子的小王爷,也是末代顺帝的亲弟弟。
南平与辽国临近,风俗也相仿,两国间联姻送质再寻常不过。
南安洛来上京时还未到十岁,原本熬上几年,就能回墨京做个闲散王爷逍遥此生,没想到家国一夜间全没了,只能寄人篱下,反认他乡做故乡。
“你便是成安侯?”南安洛似笑非笑地朝着燕淮问,令人难以琢磨他下一句会说什么。
这让燕淮想起了南心霖,也是这般看不明白心里在想些什么。南家人,想来多少都会有些相似。
“阿锦在汴梁,就劳烦你多照顾了。”南安洛说,“她年龄还小,不懂事得很,你把她当小辈就成。”
他这话让燕淮不知道怎么接。当了小辈……这明面上的婚约该怎么算?
耶律泽迅速瞪了南安洛一眼,南安洛悻悻地摸了下鼻尖,像是想说什么,但因为耶律泽在,开不了口。
耶律泽聊了几句,南安洛又开口对燕淮说:“不如跟我讲讲齐国是怎么样的地方?春风不度玉门关,我们这里跟齐国可是千差万别。”
燕淮随口说了几句:“江南江北不一样,江北同辽国很像,平原辽阔,山岭巍峨,江南则烟雨朦胧,风水宜人。”
“呵,风水宜人吗?我的侄子埋骨齐国,侄女至今生死不明,倒也看不出哪里宜人。”南安洛讥讽道。
“这……”燕淮一时卡壳。
南平亡于内战,却灭于齐军,硬说起来,他和南安洛,也算是有抄家灭族的仇怨。也难怪南安洛从出现就对他没有多少好脸色。
“不说了,快用膳。”耶律泽不停朝南安洛使眼色,南安洛才住了嘴。
晚膳结束恒王终于停止了试探,让燕淮到书房来。
燕淮让程鹤远去找罗岱,一起在外头等着,带宁知非过去了书房院子。
走到廊下的时候耶律泽摆了下手,对燕淮说:“你一个人过来就好。”
燕淮回头看向宁知非,宁知非冲他点头,说:“那我便在院里候着侯爷,侯爷若有吩咐,再传我。”
燕淮和韦焱谈事时,也不是总能让宁知非进去,宁知非早已经习惯在外面等燕淮。
燕淮却在想,如果宁知非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夫人,就不会被拦在书房外头,晚膳也可以在主人家的桌上吃了。
他今天看见恒王跟王妃两个人,用膳时两个人眉来眼去,没有丝毫上下界限,令燕淮心生羡慕。
南安洛一个亡国的王爷都能同夫君如此,宁知非为何非……
“入了夜廊下冷,我知道你习武不畏寒,但若是不舒坦了,还是让王府的下人带你去厢房歇息,不要怕麻烦他们。”燕淮细细叮嘱,怕宁知非死心眼真站在外头半晚。
关了书房的门,恒王才终于不再开口提及女儿和姻亲:“侯爷千里迢迢跑来上京一趟,到底为了什么?不如直说。”
燕淮心想终于问了,也不再弯绕,直接进入了正题:“这事说大也不大,但说小也绝对不是小事,所以晚辈冒昧过来了。实是我们陛下发现,大齐有人与辽国上层有所勾连。”
“怎么说?”耶律泽并没有表现出十分惊讶的模样,看起来早就掌握了一些东西。
“大齐有人想借辽国某人之手,确认南平的翠景公主是不是在王爷这里,若对方帮忙找到,大齐便会为对方提供助力,来夺王爷的权柄。”
虽然简家,或者说陆家,密信里联系的是辽国只是推测,但既然已经到了辽国,燕淮也便直接将此事按死。
耶律泽大笑起来:≈ot;我在大辽经营数十年,岂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小毛贼能夺走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而且事关翠景公主……说到底也是王妃的侄女。”燕淮试探道。
他观察着耶律泽的神情,想要判断南平公主是不是当真在他手上。
可惜耶律泽到底是个老油条了,没露出丝毫可疑之处,只是叹了口气,一副惋惜的模样:“也不知她是否还活着,我夫人到底还是惦记着他那个侄女。也劳烦你朝你们皇帝禀告一声,若是真找到了公主,一定知会我们一声,也不好叫我夫人与侄女骨肉分离。”
“那是自然。”燕淮说,“只是,那与我大齐勾结的辽人身份,王爷心里可有猜想。”
“我这朝堂上,有异心有能力的,也无非就是那几个,多少能猜到是谁。”
“我们陛下也有了怀疑人选,只是自古做事要有个证据,所以特来请王爷帮忙,找到他们来往的书信,也好让我们陛下与王爷里应外合,把那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才是。”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