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这么多年,我给你送个美人都不要?”韦焱半是打趣地问着。
燕淮摇头,脸上带了些无奈笑意:“不要,我心里有人,除了他,什么样的美人我都不要。”
“你知道抗旨是什么罪?”韦焱佯装生气,想看下一步燕淮会如何应对。
只见自己这发小直接扑通跪在自己面前,不仅毫无悔意,甚至大放厥词:“陛下把臣满门抄斩的时候,记得把他也算进去,好歹了一了臣的一片痴心。”
韦焱一面觉得诧异,一面又怀疑燕淮这小子是不是不想成亲故意找借口拒绝自己。
燕淮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温和有礼,其实没把什么人或事放在过心上。
也正因为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所以才能处变不惊,无论什么事都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
韦焱一直觉得燕淮这人重义气,也够忠心,却偏偏在感情上理智得要命,好像印象里,他年纪轻轻对待感情就一潭死水,暮气沉沉,从没奋不顾身地去喜欢过谁。
韦焱知道燕淮对从小伺候在身边的宁知非不错。这侍卫不仅要保护燕淮的人身安全,还得负责维持成安侯的身心健康,但宁知非在燕淮身边二十多年,还只是个侍卫而已。
所以韦焱怀疑燕淮说心里有人,只是单纯不想成亲。
当然,也不排除真有燕淮说的那个人,毕竟自己这发小还有个半大不小的儿子。
韦焱虽然与燕淮自幼相识,却真不知道燕双是他跟谁生出来的。
十几年前老侯爷病重,想要回乡修养,燕淮就先行回了故乡替老侯爷收拾祖宅,当时韦焱还把他叫回宫中,给他践行。
一晃快一年,老侯爷病故,燕淮袭了爵,从老家回京时就带回了襁褓中的燕双。
搞不好燕澈然这小子真有个不贪图荣华富贵的心上人,宁愿在故乡种地也不愿意嫁进侯府当侯爵夫人。
韦焱天马行空想了半天,决定不逗燕淮,开门见山说道:“起来吧,谁说要把你满门抄斩了。我让你和亲,但没让你真成亲。”
燕淮从善如流,多少品出了些许皇帝的意图,猜他大概是想借给自己赐婚的由头,达到什么目的。
但燕淮也不敢随意揣度韦焱的心思,于是起身问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辽国郡主,耶律锦你知道吗?”
“恒王的女儿?”恒王是辽国当今小皇帝的亲叔叔,辽国先帝的托孤重臣,也是辽国实际上的掌权者,名正言顺的摄政王。
韦焱点头:“这个耶律锦,不止是辽国恒王的女儿,恒王是生她的爹,她父亲是南平顺帝的同母胞弟南安洛。”
当年顺帝身死,南平国破,小王爷南安洛正在辽国上京为质,一夜间家山不再,客居异国直至今日。
燕淮是第一次听说原来辽国郡主耶律锦是恒王和南平小王爷的私生女。
“辽与齐和亲也算旧俗,但辽人早不和亲晚不和亲,偏偏在汴梁出现南平公主消息的时候把郡主送来,此事大有门道。”燕淮说,“所以陛下的意思是?”
“郡主到达汴梁,一应事项由鸿胪寺接待,我给你赐婚,介时你可以以成亲前想要了解郡主的借口接近简家人,同时光明正大地探查耶律锦此行的目的。”韦焱解释道,“耶律锦自幼由恒王养育教导,并非深闺女儿,待一切查明,即便耶律锦想要留在汴梁,我也万万不敢让她真嫁给你,这一点你可放心。”
韦焱一解释,燕淮算是心中明了,赐婚是假,让自己方便探查辽人和鸿胪寺卿才是真。
陛下对南平密信一事追查良久,韦逸那个外室如今不知所踪,这条线算是断了。
瑞王是镇边藩王,势力强大,在不明确对方立场前,直接监视韦逸也是蠢招,而且仪鸾司已安排落梅跟进韦逸,韦逸那边暂时不需要人手。
而自己这边,转换目标,从鸿胪寺卿和突然前来和亲的耶律锦下手,说不定能找到惊喜。
燕淮将利弊迅速分析一遍,也不得不承认,皇帝这道赐婚的旨意,不仅一石二鸟,更是眼下最不容易起疑的计策。而且陛下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也没有自己拒绝的余地。
宁知非休整了约莫半柱香,还是回到了御书房外,等了一小阵子,终于等来了燕淮。
燕淮看着迎上来的宁知非,忍着没有伸手牵他,只是打量了他一下:“怎么了,看着嘴唇发白,脸色也不太好?”
宁知非笑笑:“回侯爷,属下只是有点中暑,好在陈公公给找了水,喝了些已经好许多。”
“回去我给你叫大夫,你这段时间身子一直不太好,不能掉以轻心。”
燕淮又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顾信泞,朝他招手,随后对宁知非说道:“走吧,时候不早,先回府。”
宁知非应下,和顾信泞一左一右走在燕淮身后。
快走到宫门口的时候,青石板路上迎面走来一个身穿朱红官服的男人,见到燕淮后便笑着开口:“侯爷是从陛下那儿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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