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仪鸾司暂时派驻到侯府的顾信泞与阳燧卫统领程鹤远一道过来的书房,听燕淮详细说了今晚安排。
今夜宁知非和顾信泞随身跟着燕淮,程鹤远带着半队阳燧卫装扮成寻常客人,包下燕淮与韦逸见面的厢房隔壁,随时待命。
宁知非是与顾信泞初次见面,他细细打量对方容貌,发觉顾信泞的五官十分巧妙,既不丑陋,也不俊秀,寡淡平庸,看过后再度回想,脑海中竟想不起对方的模样。
宁知非忍不住多看了顾信泞几次,想要迅速将眼前这张平平无奇的脸记下,却被顾信泞一眼看穿。
顾信泞指着自己的脸皮,面无表情地说道:“别记了,这是张假脸,办完这个任务,就会换一张。”随后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名字也是假名字。”
宁知非笑着问道:“那顾队你真名叫什么呀,今年多大了?”
顾信泞依然木着一张脸,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确定想知道?知道的人都死了。”
“那算了——你是不是易容术没有学到家,脸上才做不出表情的啊?”说着,宁知非顺势伸手捏了一下顾信泞脸颊,发觉摸不出异样,确认对方的易容水平应当极其高超,但嘴上还是言语轻慢,听起来毫无心机。
顾信泞在宁知非伸手的瞬间,后退半步想要躲开对方的手,却发现宁知非的速度比自己更快,甚至预判了自己会后退似的,手指精准地触碰到了自己的脸侧。
好厉害的工夫。
顾信泞不觉一身冷汗,警惕地打量起眼前这个看起来笑容满面的侍卫。
“知非,不得无礼。”燕淮及时开口制止,宁知非立刻俯身告罪,朝顾信泞连连道歉。
顾信泞看不出宁知非的底细,浑身紧绷,僵硬地应下对方的道歉,但视线却不敢随意从他身上移开,唯恐宁知非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程鹤远看出顾信泞的顾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顾大人别紧张,这位宁大人是冯清越带出来的真传弟子,功夫自然高些。况且侯爷身边的人,也是替陛下做事,总要有个稳妥人。”
顾信泞被程鹤远的动作吓了一跳,听清他的话后,果真放松了许多。
冯清越这人他知道,是从前老侯爷身边的死士,老侯爷当年被数百人围困,就是此人挡在他身前,扬言只有先从自己尸体上跨过去,才能动侯爷一下。最终他带着老侯爷从数百人的尸身上跨了过去。
顾信泞与程鹤远离开后,宁知非低声把自己方才有意试探出的结果朝燕淮说道:“他易容技艺相当高超,估计声音和性格也是伪装出来的,武艺比我和程统领差点,与罗岱应当不相上下。侯爷可与此人共事,但切勿过于信任。”
燕淮点头,面带笑意,握住了宁知非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用只有宁知非能听见的声音说:“知非,再这样下去,我都要被你惯坏了。”
宁知非不自在地缩回了手,往后撤了一步,依旧站在燕淮后侧,红着脸说:“这,这些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入夜,一切准备妥当,燕淮一行人比原本时间早了一炷香,抵达宣墨楼雅间。
店小二热络地过来,报了今晚准备的菜品,询问今晚陪侍是要小倌还是姑娘,舞乐需要什么品类。
燕淮拿着小二递来的单子,装模作样地看了半晌,才开口说要清一水的俊俏姑娘,折扇舞,品筝夜话。
这些是与仪鸾司暗线一早商量好的暗号,话说下去,暗线自会接应。
今晚,他们的目的是找到瑞王世子外室的居所,将对方一举拿下。
很快,便进来几个姑娘,为首的看起来不过二十,鸦发披散罩在脸侧,露出胜雪姿容。
“在下落梅,今夜将为诸位公子献筝。”落梅跪坐在画屏一侧,朝众人略一弯身,算作行礼。
顾信泞站在一旁不做声,朝燕淮递了个眼神。
宁知非立刻明白,落梅便是仪鸾司安插在宣墨楼打探楼内情报的暗线。
“主客未至,先不着急。”燕淮开口,随后起身,走出雅间。
宁知非立刻跟上,随燕淮来到外间厅堂。
“世子殿下亲临,总要好好相迎。”燕淮解释道。
宁知非环视四周,见厅堂宾客琳琅,暗中揣度起今夜这些客中,有多少是仪鸾司手笔。
左右是今夜难眠。
戏台搭好,主角终于姗姗来迟。
晚夏炎热,韦逸草草套了件纱衣,腰带半系未系,松垮悬在腰间,端的一派风流。
燕淮迎上去,略行一礼,而后道:“世子殿下,此番可当真是许久未见。”
韦逸短促地笑了一声,道:“几年未见,澈然兄便与我生疏了,见面称我‘世子殿下’,可见你我之间,也无甚旧可叙的。”说罢转身要走。
韦逸这人惯常不按常理出牌,行事毫无章法,如今约赴到一半转头就走还算一个开始,燕淮只得开口唤韦逸表字,将人拦住:“乐安贤弟,今夜我好容易请到宣墨楼如今最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