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福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下冰雹子了!咱的庄稼!!”
快要熟的庄稼,其实并不怕暴雨,但却怕这冰雹子,一砸,就跟砸烂地里了!
陈有福这一喊,所有的人都呆在那里,彻彻底底地傻眼了,甚至连避雨避雹子都忘记了。
冰雹子,冰雹子,这么大的冰雹子,地里的庄稼那可怎么办哪!
在啪啪啪的冰雹子砸下来的冰冷声音中,一个老人悲怆的声音颤巍巍地响起:“老天爷呐,我的庄稼啊!”
灾难来临
冰雹子砸人, 砸得生疼生疼的, 按说都应该赶紧跑到树底下避着了。
可是没有人动。
大家呆呆地捏着手心里的冰雹子,茫然地望向陈有福。
他们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可怎么办?
这么大的冰雹子砸下来,地里的庄稼怎么办?
那是还有大半个月就可以收割的庄稼呐!
他们可以跑进树底下跑进屋子里躲起来,可是庄稼怎么跑?
如果可以, 这个时候他们宁愿自己跑过去, 用自己的身体给庄稼挡住这冰雹子, 但是血肉之躯就这么点, 他们遮不住满地的庄稼啊!
所有的人都茫然了, 无助了, 傻眼了, 脑子里空白一片, 他们只能求助地望向陈有福, 眼巴巴地望着陈有福, 希望陈有福能告诉他们,这该怎么办?
陈有福也是傻了,当一粒冰雹子砸在他的脑门上时, 他抬起粗糙的手胡乱抹了一把脸:“先进屋, 先进屋——”
他的声音异样的平静,平静到几乎不带任何的感情。
确切地说,他的脑袋也木了。
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指望着他,但是他能怎么办?他只是一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长,是凡夫俗子, 是血肉之躯,他变不成天大的一把伞遮住生产大队的庄稼啊!
——
这是一场至少三十年没遇到过的暴风雨,狂风大作,阴云密布,大雨飘零,鸽子蛋大小的冰雹子就这么从天而降,疯狂地砸下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打在各家的屋顶上,凿在每家的院子里,也凿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地里的庄稼,地里的庄稼呐!
地里的庄稼正是要熟没熟的时候,这个时候这么一场冰雹子下来,他们的心带着血在颤。
刘招娣已经彻底傻眼了,瘫软了,她都没能走回自己家,就瘫在那里了。
是周围的人把她硬拽到了麦场旁边的人家躲避冰雹子。
她半边衣裳都湿了,还沾上了泥,脏兮兮的,但是她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她顾不上她的新衣裳,顾不上她的的确良,更顾不上她自己了。
她两眼呆滞地盯着那冰雹子,口中喃喃地说:“我的庄稼,我的粮食,我的庄稼,我的粮食……”
周围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安慰她。
自个儿心情正糟糕得一片茫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谁又能安慰她?
她刚才还显摆她的的确良新衣裳,招摇着卖了陈粮换新衣裳,回头打了新粮正好吃,现在这老天爷一变脸,她就跟着变脸了?
这不是活该嘛!
甚至有人暗暗地想,都是因为刘招娣太招摇,老天爷看不过去了,只是下冰雹子啪啪啪打你脸呢,连累我们也跟着倒霉了!
刘招娣傻傻地坐在泥泞的门槛上,呆坐了一会,突然爬起来,跑到了陈有福跟前:“大队长,你是大队长,你说咋办,你快想个办法!”
陈有福紧紧地闭着嘴,一张紫棠脸死死地绷着,根本就像没听到刘招娣的话一样。
刘招娣恼了:“陈有福,你是大队长,你说啊,这到底怎么办?你说话啊?下冰雹了,你不管了?”
说着,她就要去扯陈有福:“你咋能不管?!”
陈有福缓慢地移动呆滞的视线,望向刘招娣。
刘招娣一惊,她看到陈有福的眼睛通红通红的,像一头狼。
陈有福狠狠地望着她,冷笑,咬着牙,突然迸出一句:“你他妈的给我滚!别在老子跟前吵吵!”
刘招娣:“……”
周围所有的人瞬间呆了。
陈有福作为一个大队长,作为一个当官的,平心而论,他脾气挺好的,几乎可以说是一个老好人了。
他从来没对社员发过啥大脾气,也从来不会对妇女说什么粗话,做任何事,他都秉公处理,耐心解决,可以说,陈有福真是一个好性子好欺负各种好的好大队长!人人都知道的好队长!
但是现在,这个大队长竟然对着刘招娣爆粗话,那么凶,那么凶。
而且看他那红着眼睛喘着气的样子,好像刘招娣再多说一个字,他就能一巴掌把刘招娣给扇飞了。
不过这只是片刻的怔呆而已,很快,大家木然了。
这个时候,谁心里好受?你吵吵什么?你嚷嚷什么?就你家粮食遭殃了啊?
再说人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