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他自然不会蠢到将这个孩子诬到天子头上。
且不说天子身边从不离人,起居舍人更是时时带着笔跟着,他要是真在哪个地方临幸了哪个女子,必然会留下记录,连时辰都记得好好的,错了什么都不会错了皇室血脉,他要真带着女儿上门去,那才是丢脸至极!再者,这蠢货做的蠢事还叫皇后的宫女撞上了,还被人家送出宫来,怎么如此巧合?这是皇后在敲打她呢!没准皇后早就看穿了她的企图故意使人过去作践她的,她却还当人家好心送她出来……如此愚蠢!如此愚蠢!他一生精明,怎么就生出了如此愚蠢的女儿!
原本他还抱着一线希望,想着能进偏殿歇息的就算不是高官也能是个高等勋贵,年纪必然不轻了,女儿既然已经怀上了孩子,那么此事周旋一番,让女儿带着肚子嫁过去做个续弦也还使得,要是对方妻室尚在……他侯府的女儿自然不可能去给人做妾,那这个女儿俨然失去了价值,就只好送去尼姑庵里做个姑子了,虽然于侯府而言十分丢脸,但谁叫这贱东西不知自爱做出这种事情!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男人竟然只是个从五品的小官,还是个年近四十,眼见已经没了晋升指望的小官!
他的女儿要是嫁给了这种人,谁还能看不出里头是个什么猫腻?思及此,他气得胸膛起伏,坐回椅子上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蒋携芳却还在哭,“怎么办啊爹,那个男人有妻有子,又穷又老,我不能嫁给他的!”
蒋家主冷笑,“你如今都脏了,还怀了个孽种,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蒋携芳一下愣住,不敢置信父亲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她安慰自己这是父亲太过失望之下口不择言的气话,忍着委屈与不满道:“那如今该怎么办?我怀孕了,哪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会要我?”将孩子打掉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吗?
蒋携芳不是那天真懵懂的小女孩,纵然自己嫁人之后可以千方百计隐瞒下来,但世上没有不漏风的窗户,万一被夫家发现,那她将来的日子绝不会好过。不止她自己,她的娘家也会受牵连。自家原本就举步艰难,到时候得罪了强势的夫家,父亲和弟弟的日子会更难过,更何况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已经将她折磨够了,蒋携芳不愿意一辈子都过这种日子。她抹抹眼泪道:“爹,不然就从今科进士里挑一个出身寒门的,他要靠着咱们家,就算有所不满也不敢发作。”
总归祖父在士林中颇有声望,哪怕冲着祖父的名声,也有不少士子是愿意的。
蒋家主却是呵呵一声,真要想笼络一个进士,那他还有几个庶女可以用出去,何必让这个怀孕的女儿去给人家添堵,那是结仇!除非他愿意耗费人脉财力将女婿捧上去,才能换来对方心甘情愿地闭嘴。可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没有!
一想到郡主的女儿、侯府的嫡女就这么成了废物,蒋家主就仿佛失去了一大笔财宝,这叫他怒火中烧,尤其这个愚蠢的女儿还在他面前不停聒噪,吵得他烦不胜烦,一巴掌就甩了过去,“闭嘴!”
啪的一声,蒋携芳一张脸都被打歪了过去,她跌坐在地上,瞪着眼仍未回神,而她眼中和蔼可亲的父亲却指着她,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一直到蒋携芳回到闺房,耳边依然能响起他毫无收敛的辱骂。
——养你这么大,没为家里带来半点助力,就只会惹麻烦,果然女儿都是赔钱货!
——如今还想要我费钱费力送你下半生富贵?你想得倒美!要么你就打了孽种出家做姑子,要么你就换个姓氏嫁给那个男人,我蒋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还想挑选士子,也不看人家看不看得上你?
——我真是前世造孽,才会生出你这种不知廉耻的贱人……
一声声一句句,刀子一样往她心上刮,而她的父亲全然不顾及她的颜面,丝毫不曾压抑声响,叫门外的仆从听了个清楚明白,蒋携芳一路走来,都能感觉到那些仆从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钩子一样,仿佛生生要从她身上抓下一块血肉去!
不,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哪怕父亲靠不住,可是……可是她还有弟弟啊,她那么疼他,什么好事都不忘带着他,他们姐弟情深,他们……
蒋携芳不顾阻拦去了弟弟的院子,还没进门就听见他在和通房说话。
“呸!整日里摆长姐的谱,还以为她真能攀上皇帝让我飞黄腾达,谁知道竟然被个穷酸老头睡了,没用的赔钱货……去了尼姑庵也得干活赚钱回来,这么多年吃我家的用我家的,别想就这么一走了之……”
那通房道:“我听说有些不在登记的野寺是做那种行当的,既然她都能不要脸去爬老男人的床,怎就不能委身一下赚些银钱回来贴补大爷?”
两人说着话,忽然窗外响起一声尖叫,俱都吓了一跳,再抬眼,却是屋门被人由外踹开,蒋携芳发了疯一样冲进来对着蒋携宝又打又抓,蒋携宝一个被酒色耗光了力气的胖子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竟被她压在地上打,旁边奴仆通房不敢上手去抓,纷纷乱做一团……
直到过了好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