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李永芳是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的。
岭西那边十四贝勒一直没有动静,自己这边虽然又来了三千索伦蛮子友军,不过他们都是骑兵,想要他们攻破齐齐哈尔木寨无异于异想天开。
马上就要下大雪了,一旦周围被大雪弥漫,他们这支围城大军就会陷入困境。
必须在下雪之前解决齐齐哈尔!
李永芳让自己的次子李率泰镇守营寨,自己带着二十个亲卫来到了长子李延庚的北营。
李延庚在营门口迎接自己的父亲,父子俩见面之后都没有说话。
李永芳进了李延庚的大帐,在主座坐下之后冷哼一声:“李延庚,你给老子跪下”
李延庚只得跪下了。
李永芳指着他骂道:“以前攻打朝鲜、东海时,你也算是一员骁将,虽然都是火器部队,不过能抵着敌人的脑袋开火,如今你看看,这大营离敌人的城寨起码有三里路远,能管个甚用?”
李延庚伏在地上一言不发,李永芳更是恼火,他一马鞭抽在他锃亮的脑门上,霎时一条清晰的鞭痕便浮现出来。
李永芳正欲继续抽打,李延庚却一把抓住了马鞭,自己也站了起来。
李永芳大怒,指着李延庚骂道:“你…,孽畜!你想造反吗?”
“父亲!”,李延庚却异常镇定,眼睛里也是红红的,“我等都是明人,何苦为那建奴火中取栗?”
李永芳闻言大惊,他向大帐外面看了看,接着一脚将李延庚踢倒在地,然后踩着他低声喝道:“小畜生,你想害死全家人吗?”
李延庚知晓李永芳身边那二十亲卫中有不少人都是阿巴泰派过来的,而李永芳是阿巴泰的女婿。
李延庚却没有理会自己的父亲,而是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李永芳见状也竖起了耳朵。
外面传来了喝骂声和打斗声,不过不一会儿便停歇了。
李永芳心中突然冒出一缕恐惧,“这小子想干什么?竟敢将自己的亲卫都拿下了?”
又觉得不对劲,自己的亲卫都是跟着自己十几年内的家丁,还有十人也是阿巴泰麾下的女真精锐,而李延庚麾下除了十几个亲卫以外,都是一些火枪手,想要拿下自己这些亲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扑”,正想着,大帐的门帘一下打开了,进来一位人高马大的汉子,那汉子倒是一身汉军旗的打扮,不过却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此人李永芳从来没有见过。
李延庚见了那人竟似乎有些恭敬,身体还微微前倾了一下,接着看向自己父亲的眼睛有些红红的。
李永芳大惊,他一把抓住他,“此人是谁?为何我从来没有见过?”
那人倏地插到两人中间,兔起鹘落间便将李永芳按倒在地,接着大帐外面又进来几人,将李永芳捆了个结结实实。
李永芳双目欲裂,厉声骂道:“李延庚,你这忤逆不孝的孽畜!你降了大明老子也无话可说,降了蒙古人老子也忍了,为何向那野蛮愚陋的索伦人投降?”
“野蛮愚陋?”,那身材高大的汉子发出一声冷笑,竟然能说出一口流利的汉语,还与辽东汉人的口音颇有些类似,“我家大汗可是大明钦封的奴儿干都司都督指挥使,挂宁北将军印,正经正一品武官,何况他虽是由索伦人抚养长大,自身却是汉人,何来野蛮愚陋?”
“你是谁?”,李永芳用力挣扎了一下,看向那汉子。
“呵呵”,那人笑道:“我便是阿斯兰大汗麾下的千夫长,叫阿克墩,哦,也是大汗的内兄”
这时,李延庚跪在李永芳面前,哭道:“父亲,请恕孩儿无礼,如今家、国不能两全,孩儿……孩儿只能顾一头了”
李永芳却将脑袋扭向一边,根本不瞧他,嘴里却继续骂道:“你这个畜牲,你以为那人挂了宁北将军印便是大明的人了,你也不想想,这样的人物是大明可以驾驭得了的?唉,你这个蠢货!”
李延庚却摇摇头,“这个孩儿自然知晓,不过从眼下来看,有阿斯兰汗的存在,对建奴终究是一个掣肘,让彼等不能从容进攻大明”
接着又向李永芳磕了三个响头,“父亲,我与这位将军商议过了,汉军旗里的人成了家的全部放回,你老也在此列,等到战事一结束便立即执行,这几日就委屈父亲了”
“战事结束?”,李永芳撇撇嘴,“岭西的十四贝勒还有近两万精骑,索伦人手里加起来也没有此数吧,你呀,做事也不过过脑子……”
“哈哈哈……”
话音未落,帐外又进来一人,只见那人比阿克墩略矮一些,身形也单薄一些,不过一副精悍的表情却溢于言表,他身后还跟着一人,却是一副建奴正黄旗巴牙喇护军的打扮。
“你恐怕要失望了”,那人大大咧咧做到大帐的主位,“你嘴里的十四贝勒已经被俘了,哦,就是此人俘虏的,说起来他以前也是正黄旗的旗人,不过不是建州人,而是原叶赫部东城城主金台石的长孙!”
“你是谁?”,李永芳有些半信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