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堪最近给他的任务,说实话老孙头以前也没打过,也不知尼堪用此管来作甚,只是说了长度、厚度等,便让他们摸索着试制。
老孙头听了便将旱烟袋搁在地上出去了,孙老头见了便将那烟袋拾起来吧嗒了一口,吸着吸着竟觉得十分惬意,便不停地吸起来。
孙老头倒不是好这口,不过眼见得尼堪为了老孙头这一爱好经常不远几百里到喀尔喀的乌尔赫特去向那里的汉商淘换烟丝,心里着实不得劲,嘴上虽然硬着,内心实际上早就想抽起来。
与老孙头不一样,孙老头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道士,还是在中原犯了大罪的道士,后来逃到大板升城继续从事那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由于生性倔强,又得罪了大板升的长老,不得不再次逃亡,这一逃便逃到了这极北之地。
幸好碰到了尼堪,否则他老死在这荒山野岭里也无人知晓,这时候的道士大多文武双全,又多半会医术,还会炼制一些丹药装神弄鬼,尼堪便是看中他这一点让他留在部落里,主要是行医,尼堪去年决定要炼制火药,便让他这个二把刀上马了。
尼布楚附近,有黄铁矿,还有多处几乎衰竭的盐湖,尼堪亲自调查过后便知晓其中有一个小的几乎干涸的盐湖其实就是一处硝田,这可让他大喜过望,黄铁矿可以用来炼制硫磺,硝田可以炼制硝粉,如此好的条件自然要充分利用,否则就是暴殄天物。
于是在尼堪的指点下,孙老头亲自操刀,除了行医之外,炼制火药便是他的主要工作,炼硫、炼硝这两样其实在天工开物上都有记载,尼堪在后世可是详细地阅读过,加上自己的一些知识,炼制出来的火药还要强过大明的。
其实尼堪对孙老头也不错,对于他需要的草药除了在山林里采摘,还不时前往乌尔赫特采买,还忍受着汉商的盘剥用貂皮给他换回来。
不过孙老头却还是有心结,草药那是“公中之物”,而那旱烟却是“个人嗜好”,两者能一样吗?
不过他这人却有一宗不好之处,那就是从来不肯主动提出一些要求,还喜欢与老孙头抬杠,去年尼堪说要给他也置办一套却被他拒绝了,如今见老孙头吸得美美的也是心痒难煞,不过却不想说出来,若是说了,岂不是落了老孙头的下乘?
他那道袍的左袖口内侧绣着一朵白莲花,如今已经是油迹斑斑,几乎变成黑莲花了,这朵莲花,在中原一带可不敢随便示人,在大板升也不能明目张胆地露出来,不过在这极北之地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展示出来。
不过当时尼堪见到了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孙老头当时也是吃惊不小,此子不到十五岁,虽然长得俊秀些,不过却从来到过大板升,更别说汉地了,怎地对此物如此敏感?
尼堪自然不会告诉他真相,只是说:“您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在袖口绣一朵白莲花,着实好笑”
以孙老头的精明,自然知道他是胡诌,不过后来尼堪从来没有提起过此事,慢慢地他也忘了。
不过等到尼堪渐渐地在医术、火药、器械等方面露出了他那与“索伦蛮子”身份不符的天赋后,不管是老孙头,还是孙老头都有些诧异,等他说出一口流利的汉话之后两人更是惊为天人,便死心塌地跟着他干了。
年过五十,孙老头以往那种想做一番“惊天动地”大事的心情慢慢消退了,在这漠北安安稳稳渡过一生也算不错,可惜不能魂归故里,无论如何也算是一件憾事。
“扑”,孙老头正在神游天外时,门帘再一次打开了,这次来的是尼堪兄妹,孙老头此时还拿着老孙头的烟袋吧嗒着。
尼堪见了笑道:“孙老头,前不久我说要给你打一副你还说不要,如今怎巴巴地用起孙老爹的了?”
孙老头见被尼堪识破了也不着恼,淡定地将烟锅在地上磕了磕,“我说尼堪小子,我和老孙头都是上了年纪的汉人,怎地你叫他孙老爹,却不顾尊卑叫我孙老头?”
尼堪一怔,心想自己不是叫了许久嘛,也没见你不满,怎地今日却发起了牢骚?
“那您说我应该叫你什么?”
“唉,孙老爹已经被老孙头抢走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他争了,你今后就叫我孙老伯吧,老伯也行”
“行,成交”
见孙老头一本正经没有说话,便忍住笑意说道:“孙老伯”
孙老头这才笑道:“算你识趣,这样吧,这样的烟具我也要一套,不能让李老孙头占了便宜”
尼堪在怀里摸了一下,取出一支与孙老头手里一模一样的烟具。
“老伯,早就给你备着呢,就怕你不要”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