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曾想,进屋后,陆蔻朝她眨眨眼,嘴角含笑,说:“没事,你不是唯一一个怕小叔的,小叔不会介意的。”
云贞豁然开朗:“嗯嗯。”
说的也是,大家都怕陆崇,他大人有大量,怎会和她计较。
于是,屋内细语欢笑,屋外,一片寂静,陆崇站在台阶之下,一手自然地垂落,另一手轻轻抚摸自腰间的圆润羊脂玉。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青筋微凸,让这双手有种介于文弱与强劲的力量感,白玉般的指尖,顺着玉佩并蒂莲的纹路,摩挲着。
不多时,陆蔻和南枝出门。
南枝拿出一个盒子,里面都是蓝色,有水蓝、天蓝、靛蓝、宝蓝、藏蓝等等,十二种颜色,霎是漂亮。
陆蔻闲暇时,喜欢做颜料,质感好,色彩正,陆崇有时会来她这里拿。
星天接过盒子,陆崇问陆蔻:“有想要的东西吗?”
陆蔻还真想了下,玩笑着说:“吃穿用度我都不缺,那我想小叔下次别板着脸,吓到贞妹妹了。”
陆蔻:“……”
遭侄女这一笑,他也不恼,只是从鼻腔里轻哼了声,说:“不是一回事。”
陆蔻以为,他说的是想要的东西,与“别吓到贞妹妹”,不是一回事,实则陆崇的意思是,云贞并非是被自己板着脸吓到。
她便说:“那下次,小叔带点赵记的糕点,要甜口的。”
陆崇颔首。
快到静远堂时,丛中有一抹白色,陆崇停下脚步,星天问:“爷,怎么了?”
陆崇:“那儿有只猫。”
星天定睛一看,“哎哟”了声:“猫的花色,好像是二房那边养的猫生的吧,怎么跑到这了,走开走开,去去去……”
他做出一副要赶猫的架势,陆崇却说:“等一下。”
他撩开衣摆,蹲下身,伸出手朝猫:“嘬嘬,狸奴,来。”
听到叫唤,小猫探出脑袋,迈着奶里奶气的脚步,走两步摔一跤,跑到他身边。
它通体白色长毛,只是在泥地里滚得有点脏,碧眼圆润清澈,干净明亮,水汪汪,又怯生生。叫人克制不住,想直直望进去,一探究竟。
陆崇眼前,突然浮现一双媚色天成的眼睛。
他眼睑微动,手指朝试探着靠近小白猫。
小白猫粉嫩的鼻头,白须一动一动的,蹭陆崇的手指,它软软地叫了声,又用头去顶陆崇的指腹。
比见到他就扭头跑,好多了。
陆崇嘴角噙着笑,捏小白猫的后颈,放在宽大的掌心,对星天说:“去问兰馨堂和永德堂,是不是丢了只小猫,如果是,就说留在我这了。”
星天应答:“好。”
见着自家爷揣着小猫走了,他挠挠脑袋,原来七爷喜欢猫啊。
乘月阁。
“手指在这里……”
陆蔻帮云贞纠正握笔姿势,只是,每次弄回来后,笔杆上的手指,又会跑回习惯的位置。
陆蔻看着云贞的字,思索着,说:“你写字,更像画字。”一撇一捺的,不难看,到底比不得簪花小楷。
云贞:“不瞒姐姐,我确实会画画。”
陆蔻新奇:“哦?”
云贞运腕,笔墨游走,转眼,纸上就是一幅远山图。
陆蔻于品鉴画作一道,很有心得,此番见了云贞的画,眼前一亮:“墨韵十足,简单却不失雅意,这么短时间能画成这样,很不错。”
从未被人这般夸过,云贞红了脸颊:“只是自小这样拿画笔,改不过来。”
陆蔻:“罢了,只要能写出字,拿笔姿势无妨。”
云贞一喜:“我也这么觉着。”
想起什么,陆蔻又说:“小叔就在意拿笔的规矩。之前五郎开蒙,姿势不对,偏生他性格骄纵,不肯听先生的。”
云贞好奇:“然后呢?”
陆蔻:“然后呀,他就被小叔训了一通,后来,他一看到小叔就乖得像老鼠见了猫。”
五郎如今才七岁,是二房三夫人姜香玉的小儿子,陆旭陆莹的同胞弟弟,云贞的梦里,他曾拿石头砸她,骂她妖孽。
想到小魔头被陆崇训得服服的,云贞没忍住,笑出了声。
陆蔻也笑:“所以你不是唯一一个怕小叔的。”
云贞赧然低头。
陆蔻无声叹气,说:“小叔就是太紧绷了,”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改口,“嗨,瞧我,编排起长辈了。”
云贞浅浅笑了下,没说什么。
经历那个梦,她自然知道侯府的情况。
陆蔻的父亲,侯府大爷,和二爷、五爷、七爷出自侯府大房,大爷去得早,二爷是庶出,文不成武不就,至今白身。
五爷读书不行,是京城燕山前卫的指挥佥事,便是梦里过去十年,他也在这个位置,一眼望到头。
二房的三爷,当年进士一百一十二名,如今三十多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