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
“啪!”
清而脆的一击,谢景熙低头,看见手里握着的一截纤白的手腕。
沉朝顏似是被他这陡增的狠戾所震慑,半晌才怔忡着摊开自己的掌心道:“蚊、蚊子……”
谢景熙蹙眉,侧头果见她手里那只死于非命的蚊子。
掌心传来滑腻微颤的触感,谢景熙心跳微滞,松开了沉朝顏的腕子。
他整了整官袍,声音冷沉地对沉朝顏道:“郡主有先帝隆宠、陛下偏爱,行事乖张、事无忌惮,但臣不得已,还是想奉劝郡主几句。
叁司之中,如今御史台和刑部都已是王僕射羽翼,臣虽不才,但确是当下陈尚书一案最合适的人选。郡主大可不信臣,但如若叁番五次阻拦,至查案裹足不前,王僕射借机发难,要陛下另择人选调查,那时的局面,恐是你我都难以扭转……”
话至此,谢景熙一顿,侧身回看向沉朝顏问:“臣这么说,郡主明白了么?”
沉朝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晌都没说话。
直到他准备移开目光,面前的女人眉眼却是一弯,灿若星河地笑起来。
“你不会。”
叁个字简短鏗鏘,却字字篤定,像一颗颗鋥亮的铜钉。
谢景熙蹙眉,正要反驳,却听沉朝顏一字一句道:“为官多年,你谢景熙或许向来廉洁清明,却从不是一个寧为玉碎、孤军奋战的愣头青。昭化二年,你入大理寺,为大理寺丞。时逢凉州刺史贪墨,叁司之中无人敢接。是你在暗中与其政敌联手,拋出诱饵,引对方阵营反目,不费一兵一卒便扳倒了对手。
事后你又找了个可大可小的罪名,处置了当初与你联手之人。兔死狗烹、过河拆桥,玩得那叫一个顺当。可陈府的案子,你明明可以在暗中与我联手,却迟迟不肯。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沉朝顏一顿,似笑非笑地打量他,缓缓补充,“这件案子恐怕对你还有什么别的意义,你怕的并不是让我参与,而致使案件有失公允,你怕的是……有人透过此案,发现你背后目的。”
沉朝顏说完,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
她仰着头,目光一寸寸扫过面前的男人,却没能发现他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那双深井样的眸子此刻回望着她,森凉的寒意一瞬即逝,眨眼便化作他惯常那副无波无澜的模样。
他浅淡地提了提嘴角,不置可否地对沉朝顏道:“郡主这么会编故事,不去写话本子岂不是可惜了?”
沉朝顏不接他的话,只是不甘示弱地擎起一抹笑,“你既不让我插手此案,便更不会将此案落入他人之手,所以谢寺卿……”
她压低声音,继续道:“你到底在害怕我会发现什么?”
这一次,沉朝顏又看见了男人额角上,那两根绷紧的青筋。
谢景熙什么都没说,静默地看了沉朝顏半晌。
她的聪明鬼智,谢景熙之前已经见识过,本以为只是弄巧呈乖、偶变投隙,没想到她竟能见微知着、反戈一击。
而这样的因素若是还不可控……
思及此,谢景熙不由得心中一凝,连眉头都跟着紧锁了起来。
“大人!”
外面传来喧杂的脚步,马车已经停在了大理寺。
裴真带着一队人过来,看见沉朝顏怔了一瞬,但很快又对着谢景熙稟到:“陈府的管事,方才被人发现溺毙于崇福寺放生池中。”
消息犹如惊雷,沉朝顏愣住,转头看向谢景熙。
只见他眼眸一沉,扔下手里的公文,起身对裴真道:“备马,去现场。”
“是!”裴真扶剑跑走。
眼见谢景熙整衣下车,神色肃穆地往外走,沉朝顏到底是没忍住,上前一步,拽住了他的袖子。
四目相对,两人谁也没先开口,沉朝顏怨气冲天地抬了抬下巴,正要发作,却听那人语气冷淡地道:“郡主若想参与,那便要先与臣约法叁章。”
“啊?”沉朝顏挑眉,以为自己听岔了。
约法叁章?
那谢景熙的意思是……
他同意了?
天降惊喜,沉朝顏一时无措,半晌都愣在原处。
谢景熙蹙眉,转身要走,却被人再次拽住了袖子。
沉朝顏总算回过神来,双眼灼灼地盯着谢景熙,忙不迭点头道:“好!约法,你说。”
谢景熙便懒得再跟她绕弯子,直言道:“第一,郡主所查到的每一步进展、每一项证据、和每一个嫌疑人都必须让臣知晓,不可欺瞒,郡主能做到吗?”
“能!”沉朝顏点头。
“第二,往后郡主的每一个计画都需提前告知微臣,不可擅自行动,郡主能做到吗?”
沉朝顏依旧是点头,“能。”
“第叁,”谢景熙低头攫住沉朝顏的视线,继续道:“一旦陈尚书一案查清,无论结果是不是与沉僕射有关,郡主都不可再行干预,国法家规不容私情,天子犯法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