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脑子转得都快烧起来了,他一点都不想被扔去荒岛喂鲨鱼,成百个解决方案在眼前不断重迭,脑力耗费得堪比他年底参与大试。
虽然威逼肯定不成,但利诱说不准就能行啊。但这个悍匪到底最在乎什么呢,金币?权力?
还是……他一直在口中念叨的女孩?
灵光一闪而过,青年努力压抑住发颤的牙齿,战战兢兢地大声开口,生怕琉尔听不见似的,“大人,求您放过我吧,我可以给您准备晚上新生舞会的入场券!礼服,车马…我通通都能帮您布好!”
徘徊的脚步慢下来了,一道探究的眼神不加掩饰地落在他身上。
真的有效。青年如释重负地悄悄喷出鼻息,紧张的心脏快跳出胸膛,等待琉尔开口的同时,祈祷幸运之神快些再快些地降临在他头顶。
然而琉尔却表现得兴致缺缺,甚至很疑惑,“新生舞会是什么…”
他不为所动沉默的那一下,青年已经迅速地陷入绝望的境地,心如死灰得就差把遗言都想好了。
可是转瞬之间,青年又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氛围里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他抓紧仰头看去。
浪潮涌来一波,颠簸摇晃的甲板上,琉尔镇定稳当地矗立在原地,他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合了合掌,未遮挡的俊颜竟焕发出无比期待的神采。
她也会参加。
琉尔自顾自琢磨着,念叨时语气都参杂着轻柔,“晚上…舞会…可以见一面…”
他半蹲下身,虽然笑着,可目光仍满含警惕地盯着青年,匕首在右手里转了一圈,尖锋直抵对方汗淋淋的鼻尖,“入场券呢?”
“制服里!”
琉尔愣了愣,“……”
“那个…我的制服不会被……”
琉尔的瞳孔骤然抖动又锁定,马上又问道:“上衣还是裤子?”
青年连大气都不敢喘,上天入地般地加紧召唤幸运之神,恳求她一定要保佑这悍匪丢的是外套,对半开的几率,他不能那么倒霉吧?
琉尔俯身过来,气压令人生畏,“是哪个?”
豆大的汗珠沁满手心,唇齿疯狂打颤,青年认命般地作下笃定回答,“裤子裤子,在右边的兜里。”
话音才落,他便焦急地等待着对方的反应,毕竟…这船行驶的速度还挺快的,顺风又顺水,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到那个鲨鱼岛了。
琉尔眼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旋即笑逐颜开,仿佛他也才从忐忑的心境中捱过去,“算你运气好。”
辛西亚从远处走来,还提着一只拔光毛的鹌鹑,“什么运气好?”
琉尔转过脸,笑道:“让奥丁返航吧。”
“啊?噢噢…不杀啦?”
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头。辛西亚的目光错撞进琉尔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吓得她差点松掉手里的午饭,“你干嘛笑成这样,瘆死人了。”
琉尔得意地挑眉,“我今晚要去参加舞会了。”
“……”
砰。
鹌鹑掉落在甲板上,紧致的肉质还让它弹跳了好几下。
嘴角抽搐半天,辛西亚最终展露出了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为了不伤害琉尔的自尊心,她已经在拼命地压下吐槽欲了。
琉尔见状也磨尽耐心,微敛眼皮,手背朝外摆动着催她去找奥丁。
“笑比哭还难看,赶紧走吧。”
不就是觉得他是个粗人,学不会上流社会那些风雅的东西吗。
他才不在乎什么礼节,也不在乎那群贵族会怎么看待自己。
他只在乎,她。
琉尔面不改色地看回青年,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起人家,“你的脸还挺嫩的。”
青年不安地缩了缩肩膀,“我…我抹了香粉。”
“那是什么?”
“就是用珍珠和花蕊磨成的细粉,敷在脸上能让肌肤看起来洁白无瑕,还会有股淡淡的香气。”
琉尔恍然大悟地张开嘴,“噢”了一声。
她也会用这粉吗?
可是她的脸近距离看起来就又白又嫩的,一点都没有上妆的痕迹,好像是浑然天成的好皮肤啊。
如果送她,她会喜欢吗?如果他用,她会是什么反应?
琉尔握着刀柄的手一转,用刀侧光可鉴人的那一面照着自己的脸,喃喃自语:“啧,我也得扑点香粉。”
青年讨好地趋承道:“我的制服里就有,大人您喜欢的话随便用,您…您直接拿去吧,它就是大人您的了!”
琉尔笑眯眯地歪头,“是么?”
这么客气啊,还挺有眼力见的。
………
船舱里,琉尔对坐在镜子前,烛火通亮,他的右肘压着一封盖着深红色火漆印章的邀请函,左手拿着鹅绒粉扑往脸上大力摁。
他的手宽大修长,骨节分明,在女人手里大小正好的粉扑落在他这儿,竟变得特别迷你,甚至还有些怪异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