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蕾娅借助月光依稀辨认出那道人影正是上午那个自称船匠的菲兹威廉。
于是她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顿时睡意全无,快步向楼下跑去,来到了安置简的那间屋外。
正好撞到了一个侍女从里面出来,那侍女的手里捧着一只空碗,那只碗中还残存有一些药渣。
兔子小姐问道,“她怎么样了?”
侍女低头走路,没想到屋外会多出一个人来,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木碗差点摔在地上,而等看清来人的样子,她又被吓了第二次。
“伊……伊蕾娅小姐。”侍女结结巴巴道,“我按照您的吩咐,好好照顾那孩子,但是她……她病得实在太重了。
“刚刚又开始腹痛,皮肤上还出现斑块,她的哥哥就又吵着要我们叫草药师来。”
“你去找草药师了吗?”伊蕾娅问道。
“去了,您说过他们有什么要求,我们都要尽量满足,我去把维克草药师从床上喊了起来,但是维克草药师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把之前开给她的药又煮了一碗,可简喝下去后就开始呕吐,几乎全吐出来了。”
“那你们有按我说的为她祈祷吗?”伊蕾娅又一脸严肃道,“如今只有琵西雅女神才能拯救那孩子了。”
“我是这么做的,但是……那孩子和她的哥哥,他们是海神克劳狄斯的信徒,他们只愿意向克劳狄斯祈祷。”侍女迟疑了下还是道。
兔子小姐揉着太阳穴,头痛道,“怎么又多出一群异教徒来,海神克劳狄斯,呃……你没有告诉他们这里是西境吗,离大海遥远的很,克劳狄斯可管不到这里来。”
“我这就去跟他们讲。”
“算了,你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照顾那孩子吧,我去跟她的哥哥谈一谈。”
伊蕾娅说完不等侍女回答就向石堡外走去。
菲兹威廉这时的呼喊声已经变得很小了,因为他被卫兵捆在马厩外,嘴巴里还被塞上了一块儿破麻布,只能发出粗重的鼻息声。
兔子小姐走到他的身前,对他道,“有话好好说,不要大吵大闹的,你之前好歹也是贵族,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吧。”
菲兹威廉盯着伊蕾娅,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兔子小姐接着道,“如果你能保证不再乱喊乱叫,我就让卫兵拿掉你嘴巴里的麻布,让你可以说话,到时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和我说,同意的话就眨眨眼睛吧。”
船匠闻言眨了眨眼睛。
少女也按照彼此的约定,让菲兹威廉重新恢复了说话的能力,而后者说的第一句话依旧是,“求求您,救救我的妹妹吧!”
“今天一天我为你们兄妹两人做的事情,你也都看在眼里了,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救治你妹妹了,还去黑石城请来了银月教会的祭司,换了其他领主没有人会为领地上的平民做到这种程度。
伊蕾娅深吸一口气道,“我也不骗你,最近一段时间,我的领地里已经死了不少人,这其中甚至包括我的亲人还有卫兵,他们都没能享受到你妹妹……这么好的医治条件。
“我也不指望你们多感激我,但是好歹不要再添乱了吧,我告诉你要向银月女神祷告,可是为什么你们就是不听呢,还惦记着自己家族信奉的那个什么克劳狄斯,如果它真的能庇护你们的话,你们又怎么可能会流落到我的领地上来?”
菲兹威廉双目通红,喘着粗道,“伊蕾娅小姐,我很感激您为我妹妹做的一切,我们也并非冥顽不灵之人,克劳狄斯的确是家族千百年来一直所信仰的神明,但是在发生那件事情后,我们早就已经不再像先前那么虔诚了。”
少女皱眉,“那你们为什么……”
“但是银月女神拯救不了我妹妹不是吗?”船匠死死盯着伊蕾娅的眼睛,就像是要将少女整个人都看穿一样。
“那个银月教会的老祭司,之前要求背着我和您私下单独交谈,她是不是觉得我妹妹已经没救了?”
伊蕾娅闻言一怔,她虽然没有回答,可她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菲兹威廉的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您看,不是我非要抱着我们的神明不松手,而是因为除了它以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拯救我妹妹了。
“别说曾经抛弃家族的克劳狄斯,就算是那些邪神,恶神,只要能让我的妹妹活下去,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去信仰它,甚至为它献上我的生命。”
船匠的话让少女不由也有些动容,继而又生出了一丝迷茫来。
信徒们对于神明的崇敬难道不应该是无条件的吗?
不管在任何教派中,虔诚都是一直被反复提及的重要品德。
可是少女扪心自问,如果将她放在和菲兹威廉同样的处境下,她的选择恐怕也不会有任何不同。
实际上就在那些蜥蜴人即将包围茶杯堡的时候,兔子小姐自己也曾偷偷的向星期六祈祷过,虽然那树上的图案后来又被她给划掉了。
相比之下裘德则更为干脆,这位恩里克斯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