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姣到榻边坐下,没多久,眼皮就耷拉下去,她干脆躺下去,手指在他的掌心挠了挠,一卸下劲,声音立刻困倦得不行:“这段时间,我连剑都没练……我先休息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后,还有事做。”
“好,睡吧。”
江承函给她将被子盖好,望着她铺展在枕面上的长发,起身找春分拿了瓶发露,揭开瓶盖倒了两三滴在掌心揉开,沾到几丛发尾上,沁甜的香弥漫开来。
做完这些,他就着铜盆中的水净手,用帕子擦干后,掀开锦被,在她身边躺下。
她今天很乖,可能也的确是累了,他要牵手就牵手,要抱也让抱。
难得的听话。
江承函每次陪她躺下,都要自嘲一两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没累到这种程度,基本上,她不回来,他大概就整夜整夜待在密室修炼了,再么就是盯着深潭,可她若是回来,不论是和她说说话,还是像现在这样躺一躺。
——他贪恋这些短暂而不设防的亲近时光。
哪怕今时今日相处,仍不及昔日百分之一的亲热甜蜜。
楚明姣醒来时,夜还深着,身边的人睡得浅,她念着后面一摊子烂事,思绪骤然清醒,在榻上坐了会,蹑手蹑脚爬了下去。
她没打算叫醒江承函,自顾自整理好衣裳就准备出门。
这么多天,三十位五家精英潜进祭司殿,日夜在潮澜河搜寻,虽然没有遇到什么阻力,但进展并不顺利,发现的界壁只有一条,还是疑似,没法确认真假。
这事不能再拖了,她准备亲自上阵,一边督查一边自己寻找。
算起来,她还是唯一一个有找界壁经验的。
路过那张案桌前,楚明姣多瞄了两眼,发现桌边一本册子分外眼熟,折几步回来,翻开一看,就被满篇的正楷字震了下,往后翻,足足七八页,全部写满了注解。
很显然,是给她的。
她捏着这本册子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夜风一吹,很快闻见自己头发上的熟悉香味。
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楚明姣转头一看,发现他也跟着起了,站在榻边,一袭白衣,如雪中谪仙般清泅出尘。
她突然转身,小跑过去抱了抱他。
江承函没想到有这么一下,将这横冲直撞扑上来的小炮弹接在怀里后,拍了下她微微起伏的脊骨:“怎么了?嗯?”
“还有十七天。”楚明姣仰着头去看他,举着手里的小册子,不知怎么的,笑得又甜又腼腆:“等这段时间过去,我就回来和你学琴谱,真的,我保证乖乖学。”
江承函指尖触了触她捂得通红的耳朵:“嗯,那你先看看?”
“好。”
“我走了,小江殿下?”她咬字总是很独特,最后四个字,带着很明显的笑意。
楚明姣转身,却在迈开步子的前一瞬被他又拉回去,他用的力气有些大,她被困着,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很模糊的觉得他情绪有一点不对。
“十七天。”江承函顿了下,下颌轻轻擦了下她的发顶,缓声道:“别将自己累倒了。”
今日放她走,大概明日,她就会收到来自苏韫玉的碰壁消息,会明白原来这就是他的态度与立场。
再见面,她不会是现在的态度了。
楚明姣从来知道怎么最能刺痛他,让他顷刻间鲜血横流。
但好在。
十七天,对比十三年而言,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再痛再难熬,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潮澜河占地极大, 方圆千里都是它的辖区,涉密也多,其中, 神主殿, 祭司殿乃至最为神秘的深潭都各有各的人守着, 时值隆冬, 雪一场接一场地下,这千里地域早在十几日前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雪域”。
找起界壁来尤为不容易。
混进祭司殿的五世家精英昼夜不休寻找,也才锁定了一条“疑似界壁”。
楚明姣在冰雪殿休息了两个时辰,一扫疲惫, 振作精神没敢耽搁就去看了这条疑似界壁。
上次她找界壁,前前后后也花了十几天, 还趁捣乱发泄的由头将所有的秘境与小世界都搜了一遍,最后锁定藏书阁,一是因为那地方比较特殊, 时时有人看守,二是所有被她怀疑的地点里, 那里的灵气涟漪动荡最大。
宋玢和楚明姣在祭司殿侧殿里悄摸摸碰头。
宋玢朝西边努努嘴,也只有这个时候,语调才稍微不显得那样吊儿郎当的轻浮:“这一条,加上你们出去那条,就两条了,再找出个两三条,一个晚上的时间,撤离也足够了。”
“话说, 这东西怎么确认真假?”
楚明姣言简意赅:“炸开,看里面有没有路。”
宋玢不由啧了声:“就是说我们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他话题突兀拐了个弯:“你这是才从冰雪殿出来?江承函那里, 究竟怎么说啊?”
“没说法,我不敢太明显地提这件事。”楚明姣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