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躲。”楚明姣看着自己被他捏着的手腕,眨了下眼,颇为诚实:“可我一直在等这个近身的机会,它近身了,我的剑气就能斩出去,而且正中命门。”
打斗嘛,哪有风平浪静一点伤不受的。
她没见江承函和谁动真格和谁血拼过,就不说他,楚南浔和苏韫玉这两个,甚至就连一向主张“打不过就跑”的宋玢,他们真进秘境,真和人上了比武台,哪个骨子里没一股凶劲。
结果反过来,同仇敌忾,逮着她说的时候是一个比一个起劲。
“后面找不到机会吗?”柏舟又耐着性子问,顿了顿,手落在她断裂臂骨的两边,说:“要接骨了,我尽量轻点。”
楚明姣点点头。
不同于江承函常年冰冷的手指,柏舟的手掌温热,肌肤相触时,有种叫人心安的力量。
接下来的过程十分难熬。
楚明姣开始真正觉得疼了,特别是他捏着歪过去的那一块小臂骨,快速地拐回原位,那一刹那,她手指头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接骨之后,柏舟不受控制地抬眼,看了看她。
四目相对,肌肤相贴。
他们的距离近到,她稍稍一偏头,发丝就顺势拐了个弯,落在他的手背上,像雪地里开出了一片纯黑柔软的花,或是一瓣绵柔的小乌云。
她还是不曾抗拒,眼仁大而圆,因为疼痛,鼻尖沁着点汗珠,脸颊白里透着嫩粉,如果细看,瞳孔深处还藏着一点很不明显的……笑意?
疼成这样了,还笑?
她很喜欢帝师吗?
还有上次,她与苏韫玉也这样不设防地交谈,那距离近到扎人的眼睛。
不论是神主江承函,还是帝师柏舟,都明白三界之内,修士不论男女,大多不拘小节,不会有那么明晰的界限与男女之防,楚明姣对这个也向来是嗤之以鼻。
这或许真的没什么。
眼底的阴翳却表现得格外真实,甚至又在原有的基础上沉沉覆上一层,从前,楚明姣在身边时,他的情绪也不曾如此焦躁过。
他怀揣着那种极为茫然复杂的情愫,想深深将这些东西埋下去,可还是经不住怔了一瞬。
他想。
宋玢说得没错,在这方面,他或许就是……太过小气。
回过神来。
柏舟凝着眉,用根干净的羽毛,沾上疗伤的纯露,蘸在清理好的断骨与伤口上,看着好好的肌肤上一片青紫,唇线绷直,罕见的多说了两句:“下次这种情况,可以暂避锋芒。”
“只是多一刻钟的周旋,却能免受这种皮肉之苦,不好吗?”
不出意料的,他看到楚明姣听得认真,但那种神情,简直就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写在了脸上。
他忍不住道:“哪怕你自己不在意,也为身边在意的人想一想。”
“他们看到这伤口,不会感到心疼吗。”
听到这,楚明姣噗嗤笑了下:“帝师,我现在是真的相信小世子说的那句话了,你确实是这样,对谁都好。”
柏舟没说什么,只是将撕好的棉条盖在她断骨的地方,准备绑好。
“但你如果这样想,可就猜错了。”她晃着小腿,裙边上绣的海棠花和活过来了似的撒开弧度,低低道:“我早就长大了,都有道侣了,父母亲人才不会管我,好友都各有各的追求,各有各的生活。”
“哪儿来的人关心一道疤啊。”
……
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至于道侣。”她咬着长长的调子缓声开口,字音清脆:“他从来不管我的,更不会心疼我。我之前与你讲过,我们年少成婚,至今也有不短的岁月了。”
“帝师应该也知道的。成婚久了,还不都那样?”
“?”
柏舟这下是真顿住了,他缓缓抬眼,与她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眼前那两轮月牙般的眼眸里,笑意比之前更为清晰。
怕他不信似的,楚明姣一边嚼着丹药,腮帮子微微鼓起来,将那股甜腻咽下去后,强调着说:“真的。”
她几乎能从那张极尽优越的谪仙面孔上看出一行字,兀自带着种难以理解的不可置信。
如果非要解读一下,那大概是。
——骗子。
楚明姣抛出这么几句极具误导性的话后, 脸上表现得极为从容自然,没有半点当面“污蔑”人的心虚。
而实际上,苏韫玉和宋玢为什么早早就看穿了她的本质, 说她蔫儿坏, 那是有道理的。
这顶漠不关心的帽子砸落在柏舟头上, 太冤了。从来秉节持重, 好奇心接近于无的男人都禁不住产生种为自己辩白的冲动,默了默,他咽下诸多话语,最后像就着话头一样, 轻声问:“成婚久了,就怎么样?”
这时候, 周沅终于将恶心人的粘液洗干净,连着掐了十几遍清尘诀,馨香将恶臭驱散, 才抚了抚自己终于变得柔